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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if线:民国
光线微薄得只从窗棂挤出来一星半点,稀稀拉拉落在老红木梳妆台上。细小的灰尘就在这浮动的光影中游荡。
屋子里暗得很。
也静得很。
因此身体稍一挪动,声音便清晰得如同秘密躲进了多舌老太爷的嘴,根本藏不住。
红廖的手倒撑在梳妆台上,白白净净的一只,只是绷得过分用力,手背凸起细细长长的骨头。至于那指尖,更是恨不得抠进木头里。他浑身都在抖,红艳艳的嘴唇也在抖。
“小姐,"红廖哀哀地叫她,“我就是个戏子,不值几个钱的。您这样的阔小小姐,要什么没有?何苦因为我脏污了您的好名声?小姐最后一声唤得颤颤巍魏,有气无力的。
“你今日口红的颜色着实不错。”
符或笑吟吟地欺身上前,并将指腹按在他猩红的下唇。他顿时僵得不敢动弹,唯有眼睁睁瞧着她专注地刮下来一点红色,从他的嘴唇上。她用力的时候,红廖感觉自己整张嘴都在她手里变了形。“话……“符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指腹一一原本在他嘴上红得逼人,可被强行夺到她手上后,竞像发了黑。是因为他倚在梳妆台边缘分得了稀疏的光,才显露出本来的几分好颜色?还是这红也是个有气性的,偏不肯叫她赏玩?符或闷闷地笑起来。
然后把脏了的指腹抹在他的眉梢、眼尾,管它红的、黑的。她自顾自地抹,认真得像在做一幅绝妙画作,眼神更是片刻不离地在他雪白的脸孔上游移。稍许功夫,她停了下来,柔和地问他:“漂亮吗?”红廖咬着斑驳的唇,轧出一道深深的齿痕。“怎么不说话?你又在和我使小性儿?”
“我还有一出戏,外面的客人都在等着我。"他睁着两丸乌黑发亮的眼珠子,盈盈的泪滴慢慢在眼眶中积蓄。红廖露出了一丝凄楚的笑。“客人?“符或拉长了语调,不轻不重把折扇往桌上这么一敲,“有什么客人比我重要?还是说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红廖霎时就惊惶得滚下泪来:“我从不敢这样想。”符或凝视着他泪痕斑斑的脸庞一-长长的睫毛上还堪堪缀着几颗泪珠,摇摇欲坠。精心画好的妆容也被泪水冲刷出几道白印,像是剥了漆的粉墙。“那我先前与你说的,你考虑得如何?”
“我……”
“咚咚咚!"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有人不耐烦地骂骂咧咧:“红廖?红廖?贱蹄子死在里面了?怎么还不出来?马上就到你了,你磨蹭什么呢?”
然而里面却只惊起一道清脆的声响,啪啦一声,像是什么瓷瓶打碎了。红廖慌张地低头去看不小心被他打翻的东西,一面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尖尖的红绣鞋。
下一瞬,一只黑皮鞋紧紧逼近过去。油光锂亮的鞋面略略压住一点俏艳的鞋尖,踩在鞋底,不许他逃脱。
符或揽住了他细细的腰,她微微俯身,与他鼻尖搭着鼻尖、嘴唇挨着嘴唇。两人近得其中一个在说话,另一个就好像在和她接吻。“回他一一让他滚。”
“在你没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之前,谁也不许来打搅我们。”符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红廖被她看得一阵心乱,简直要慌不择路地直冲出门外。可他的身体还被困在她的臂弯,于是他唯有忍着颤抖的声音,故作镇静地回复道:“我知道了,这就来。你先去吧。”
“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被那位看上了,还拿乔起来了!”外面那道粗俗的声音呸了一声,就忿忿不平地带着脚步声逐渐远去。一时间红廖被羞得面色惨白,尤其看上他的正主就在眼前。“你瞧,他们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欺负你。"符或叹了一口气。“跟着我不好吗?"她替他压了压鬓角的乱发,间或摩挲着他动人的脸。她的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慢条斯理地对他说,“难道你更喜欢给人卖笑的日子?”“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你现在还只是卖笑,往后呢?如果没人再买你的账,你是不是还要卖身?卖身有了一次两次,你能担保自己还只是唱戏?你要不要干脆去做个暗倡?“做了暗倡,你的命还能由着你?说不准哪日就害了脏病,生了满身脓疮,死在哪片破瓦下。“符或垂眼望他,轻声地问,“这是你要的?”红廖攥着梳妆台的手更用力了,指关节都泛了白。“难道我跟着您就会好过吗?如果您有朝一日厌弃了我,我还是一一”……”
符或将一根手指竖起压在他柔软的唇上,她没有笑,而是格外专注地凝望着他,声音很轻:“不要说不吉利的话。”蓦地,红廖感觉心跳陡然快了一瞬。
“与其整日想着我终会厌弃你,杞人忧天,不如多想一想你要如何才能将我的心留得久一些。”
她忽然笑起来:“外面时局这样乱,也许在我不喜欢你之前就已经丢了性命。”
“不许说!”
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后,红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话太放肆了。他拿开已经捂住她嘴巴的手,转而送上自己的嘴唇。他含着泪请求她:“不要这么说,您是个好人,您会长命百岁的,您还会有一堆孝顺的儿孙,等您老了就承欢膝下,爱敬您、伺候您。”“你这是答应我了?”
“您再没给我第二条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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