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处碰壁（1 / 4）

柳如莲第一次跟随她的农民丈夫离开农村老家时，到了河南中部的一座市级小县城里，那里富产矿藏，所以人们生活富足，都需要做一些崭新的家具。

那时为了省钱，租住的是一间地下室，潮湿阴冷的空气，空气里夹杂的霉味儿，透过一小方格窗户射进来的惨白月光，半夜里夜猫子的笑声……那种境况令柳如莲感觉不像是在过日子，更像是住在监狱里。

那时的柳如莲还没有对自己灰心，她还是相信勤劳可以致富，凭借努力，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所以，除了晚上回到地下室时的片刻黯然，他们白天在工地上干活还会有说有笑。

那次是给一个干货店的老板装修新房子。那位女老板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她信奉善有善报，所以她对她们极好，每天都会带些好吃的零嘴儿给柳如莲母女，还会时常留饭。因此他们给她干的活儿也格外地细致用心。

本以为那次的合作应该是一个最融洽的经历，主雇皆大欢喜。但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雪却给她们留下一段终生难忘的回忆。

干货老板娘也是好心，她在新房里新装了一个取暖炉子。她笑眯眯地说:还真的是下雪不冷化雪冷哈，今天你们小夫妻就不要回去了，路面都是冰，容易滑倒。我把这煤火生起来，房间里烘得暖和和的，现成的被褥，就在这住一晚吧。明儿早一点把这了尾的活儿收拾利索了，咱们就算齐工了。今晚提前搞个庆功酒吧，我店里还包好了饺子，一会去拿过来煮了。

柳如莲很高兴地答应了。

那晚她们都很高兴，干货店掌柜的和魏斌都喝得有点高。干货老板娘搀扶着他们家掌柜的走后，她们三口子在格外暖和的房间里格外幸福。

柳如莲在木工师傅的呼噜声里，想象着不久的将来，她们靠着自己的奋斗，也建一个这样的新房子，然后装修的漂亮舒适，然后幸福地再生两个娃娃……然后她就幸福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柳如莲被尿意憋醒，刚爬起来，就感觉头重脚轻，拉开推拉门的瞬间一头栽倒在地。

柳如莲倒地的声音太响，惊醒了魏斌，他一骨碌爬起来，却也栽倒在门边。幸亏柳如莲已经拉开了推拉门，她被突然涌进的凉风吹醒，幸运地是睡在窗边的囡囡也哇哇大哭，柳如莲心底直念阿弥陀佛。然后积攒了力气爬回榻榻米边缘，摸着了枕头边的大哥大，拨通了120:喂喂，快来救命，我们可能是煤气中毒了。

好在，有惊无险，他们一家到鬼门关转了一遭又回来了。干货老板娘也一直念着阿弥陀佛。她一直也在抱怨自己:我怎么就忽略了呢？这个炉子的出烟筒还没装呢！要是你们一家搁这了，这可怎么得了啊！

柳如莲在病床上看着她着急，虚弱地安慰她:姐啊，善有善报呢。你看，你烧的甜汤好喝，我多喝了一碗，就是那多喝的汤救了俺们的命。也是你的善心感动了佛祖了。

后来，那一夜的经历奠定了她与魏斌婚姻的基石，虽然因为盲目结合，但无数次的婚姻波折也没能令婚姻关系结束，可能也是因为那一夜的生死攸关。所以后来，柳如莲多次回想从前,她愈发相信的确有冥冥之中天注定的姻缘。

任何事的成败，都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可是，柳如莲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和魏斌的日子，无论怎么样也过不好。难道真的是有解不开的魔咒一直跟随着她吗？

记得第一次跟魏斌见面的时候，那时是个冬天，在媒人的带领下，他穿的啥样衣服，长得是啥样子，她后来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当时的自己迫切需要一个家。

那个冬天，因为那个葛老师的行为，也因为所在绒绣厂的倒闭。更因为她下一年的学费依然无着落，她不得不中断了成人学校的学业。

离开学校前一个夜晚，她在那个十平方的资料室里的简易板床上哭得昏天暗地，她是为她和文君两个人，曾经白白流过的鲜血而哭泣。

那时是在李敏和素素走后，她和文君成了最要好的伙伴。

文君拖着两条长辫子。她不是很漂亮，但皮肤白皙，戴着眼镜，气质超凡。她高中毕业后，因为父亲突然病故，她放弃了继续上学的机会，出门来打工赚钱。

她是十足的文青，说话都带着文艺腔调。她和柳如莲住上下铺，白天在一起上班，晚上在一起讨论文艺。终于在某一个讨论的夜晚，她俩在未来的规划里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去读夜大。

但夜大的五百块钱的学费却难住了她俩，不得不终止这个不切实际的念想。文君不甘心地说:我来想办法，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办法。

一个星期后，文君在星期六回老家去看望她老娘。结果，她在星期天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赶了回来，她一进厂大门就高喊柳如莲的名字，她说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分享。

柳如莲跑出宿舍迎接她。文君把自行车直接扔在车棚边，就快步飞了过来，连同她硕大的帆布包一起都撞到了柳如莲的怀里。她抱着柳如莲，兴奋着神秘着贴到她耳朵边小声说:我终于找到学费的办法了！

那一刻，柳如莲有点懵，但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不由摇着文君的肩膀:快说说，怎么找到的？啥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