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周旋,雾散再下潮渊(2 / 2)
着。
早间浅金的阳光似一层柔软的薄纱,朦胧在江面上,随着涟漪翻卷。空气中弥漫着山野间草木的清香,略微带着些甜味,溜进风儿里若有若无。如此寂静而缱绻的时光,如此惬意而恍惚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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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扶疏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觉,直到叶凛原礼貌地将她推醒。
“我们该换行了。”
于是便上了马车,依旧由他在前头不疾不徐地驾着。
“你打得过魇吗?”叶扶疏揉着惺忪的眼,又打了个哈欠,“咱们两个人去岂不是送死?”
“长老院没有再次与他为敌的意思。”叶凛原犹豫再三,还是将实情告知。
“你们也想利用他?”叶扶疏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人说“无聊”时的语调,与之相配的一定是极尽嘲讽的神情。
确实无聊。
“仅仅是合作。”叶凛原似乎听出了她话里的刺,淡淡道,“我与魇素未谋面,但它很危险。”
叶扶疏几不可闻地轻嗤了一声。她向来爱恨分明,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位传说凶神恶煞的魇确确实实救了她一命,而满嘴仁义道德的长老院却屡次三番地想要害她性命,所以说若非要二选一,她一定会站在魇那一边。
——不过最好还是谁都别站了,毕竟她一个普通人夹在中间,到时怎么化成灰的都不知道。
她又阖上了眼皮,静静思索着如何从中脱身,逃回平静的生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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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潮渊。”
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得一顿,她也匆忙惊醒过来。
掀开布帘,眼前又是熟悉的阴霾景象。
叶扶疏不禁打了个寒颤,每每她从这悬崖向下凝望深渊之时,那股未知的恐惧感便会爬上她的脊梁。
叶凛原将滑轮固定在崖边,系上绳,如此简单地便算准备就绪:“还需等到夜里。”
“为何?”叶扶疏本来都扯紧了衣带准备下去,闻言迷惑地抬起了头。
叶凛原却自顾自说道:“你看那雾。”
叶扶疏顺着他指尖向半空中望去。只见低空之上笼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灰色薄雾,随着呼啸的风伸缩变形。
“怎么了?”她依旧不明所以,上回来时她也注意到了这雾,但仅仅是当做地势低处自然凝结的水汽而已。
“那不是雾。”叶凛原的声音也好似被什么蒙住,听起来颇有些惊悚,“是种子。”
“它们只在白日出现,一旦被吸入,不到第二日黎明,血枝便会发芽,从人的喉咙处破体而出,开出不属于世间的银花。”他接着补充,“然而一旦剥离,那花便化为灰烬散去了。”
叶扶疏心中一惊。
她原本还在怀疑,为何余佲明知她是神盗之徒,还只派了一个普通侍卫前来刺杀她,现在想来,那并非灭口,而是收尸。
他笃定就算她没有死于机关,也一定成了银花的祭品。
想来那位毫不知情的侍卫已经成了具枯骨罢。她周身一阵恶寒,余佲真乃死有余辜。
她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倏地轻笑。
颜舍为了掩盖潮渊的秘密,还真是煞费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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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等待时光里,叶扶疏一直尝试着向他套话,却除了得知他无父无母,从小被秦顷收养以外一无所获。反而是她将自己的身世经历抖落了个七七八八。
叶扶疏撇撇嘴,躺在草地上凝望天边云卷云舒,似乎遥远,又似乎近在眼前。
“潮要落了。”叶凛原忽然站起,从腰间掏出一张黄纸,轻晃三下,其便在指尖自燃起来。
他围着叶扶疏绕了几圈,在衣褶间抖落纤细的灰烬。叶扶疏迷惑道:“这又是什么。”
“雄黄。”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魇可不是普通的蛇。”
“这也不是普通的雄黄。”
叶扶疏揶揄地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再多说,抬头看已是日落西斜,橘红的余晖撒入脚底沉寂的深渊,不知为何她却不再害怕了,似乎有魇在的黑夜要比空荡荡的白天来得更为安心。
她率先将绳子寄在腰间,腿一蹬便滑了下去,不一会便踩着岩壁到了底。
她花了片刻适应黑暗,眼前果然是干枯的河道,向下倾斜入地底的方向。
叶凛原紧跟着她下了地,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环境。
他曾经派人下来探查过几回,汇报皆是空无一物。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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