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周旋,雾散再下潮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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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早市上看见的瓷制傀儡娃娃,极其精致,极其完美,完美到木讷无神,毫无生气,令人脊背发寒。

于是无人问津,在阳光青睐的架子上生了一层薄灰。

他眼睛生得漂亮,明澈,似一口幽深古井,散漫而失焦地氤氲着斑驳的光。他嘴角微微上扬,定格了般左右对称。

叶扶疏倏地失语,手指也耷拉下来,她莫名觉得,就算是最沉痛的背叛,他也不会愤怒,也不会绝望。

他将永远维持着这副完美的神情。

而秦顷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划过一丝狠厉的精光,随即又化作纯良如水的笑意:“凛原他行事就喜欢这般吓唬人,老朽在此给叶小姐赔不是了。”

说罢他真的起身作揖,若不是他那一闪而逝的诡异神色被她敏锐地捕捉到,简直真要相信他是个被诬陷的赤诚之人。

“好吧。”叶扶疏也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当务之急是将自己的回合拖延下去,“说实话我也理不清那日是怎么碰见魇的,恐怕得再去一次,才能想明白。”

“当真?”秦顷狐疑道。

“当真。”叶扶疏此刻语气比他还要真诚几分。

秦顷皱紧眉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由她去了,反正一个毛贼也翻不出水花来:“我自然信你。那么就让凛原护送你过去。”

“多谢长老。”叶扶疏拿腔作势地与他道别,拔腿就往外走。

身后那如发条般精准的脚步紧紧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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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走出了秦顷的领地,回到江边的密林深径上,压抑浑浊的空气一扫而空,皎白月光透过树影,撒了一地碎玉。

她眺望着远处的小舟,其上的女人依旧熟睡。她低笑着问道:“其实就算我带你找到了魇,你们还是会杀了我,对吧。”

男人沉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鄙人向来不喜欺诈之行,所以你要是问,我的答案也不会改变:是的。”

叶扶疏忽得回头,凝望他那张好似画里描出来般的脸颊,似要把他看穿:“你所侍奉的那位,就是这世上最无耻的欺诈之徒,你怎会不知?怎会心甘情愿?”

男人似乎未曾想她会说的这般直接而露骨,面色晦暗不明。

“你非常厌恶自己的所做所为。”她却得寸进尺地欺身上前,直视他如墨的瞳,“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反抗。”

叶凛原匆匆别过脸去,将面容与心思都隐在子夜的阴影里,就当无人知晓:“上船吧。”

叶扶疏就像个皮球泄了气,她的策反大计就这么失败了。那就只能接着走一步看一步。

“好,上船。”

波声起,船微动。叶扶疏看了眼文淑身上凭空出现的小被,又看了眼默默撑船的那人,一时语塞。

说不准这家伙身上的苦衷,比她还要多的多呢。

两人似乎都没有再说话的兴致,又或许是都厌倦了这死寂的夜。叶扶疏也缓缓躺下,抱住文淑的胳膊,阖上了眼。

睡吧,还有什么可多想的呢,明日太阳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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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再睁开眼时,文淑已经不在了。

灼白的日光晃得她睁不开眼,而空荡荡的船却无疑使她顾不上双目刺痛,连忙跑上了岸,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文姨?文姨!”

正当她心急如焚之时,却看见那两人从镇子那边有说有笑地走来了。

“咋啦?”文淑笑着朝她挥手,“我和叶船家去早市上买油饼,看你睡得香甜,就没叫醒你。”

说着她将热腾腾的纸袋塞进了叶扶疏手里。

叶扶疏一时语塞,只警惕地瞥了叶凛原一眼。后者也回以凝视,暗示道:“我想你应当有话对文姨说。”

叶扶疏抿了抿唇,开口道:“文姨,我们回去罢。”

“回去?回哪?”文淑满脸迷惑,显然摸不着头脑。

“回咱们城南的小院里去。”叶扶疏深吸了口气,笑着解释道,“之前我误会了,其实没什么大事。”

文淑闻言简直要给她气死,嘟囔着数落:“你说你呀,就是喜欢草木皆兵。我昨晚是白伤感了……”

后面的话叶扶疏也没听清,刺目的阳光使她耳鸣。

“总之你自己先叫马车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办。”她强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赶紧催促她离开。

“那你自己小心点啊。”文淑向来对这孩子是放心的,于是背起两人的包裹,转头往镇子里走,不一会那片杏黄色的高挑身影就没入了树影。

“我们走吧。”她见文淑走远了,冷汗终于从额角滑落,脱力道。

“你看起来不太好。”叶凛原蹙着眉望她。

“我不知道。”叶扶疏扶着沉重的头颅,又重复了一遍,“我们走吧。”

叶凛原于是紧紧跟在那踉踉跄跄的女人身后,以防她跌入水中淹死。

直到坐上了船,闭目养神了片刻,那股令人作呕的眩晕感才逐渐褪去。她探手取水洗了把脸使自己清醒些,心中总觉得不妙: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叶凛原背对着她默默撑着船桨,船缓慢而平稳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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