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之所愿（1 / 1）

已到秋分，扬州两头的树叶也稀稀拉拉的快要掉完了。夏日的时候还有盎然的生机，沈翎予自嘲“真是越来越矫情了，掉片叶子都想的挺多。”

西北大漠距离扬州有四千多公里，换算成这个朝代边上八千里。沈翎予想起岳飞的词儿，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原来八千里有这么远啊。

八千里的那头。

曲婴也没有做个只担虚名的王爷，曲婴腿上有伤，御医替三哥看眼的时候也给自己不断的上药，目前来看上马放箭还是可以的。但是要长时间的行军赶路，箭无虚发那般，还是吃力。但又又何妨呢？曲婴不在乎，疼便疼了，又能如何？

家里的珺宁怀了龙嗣，父王母后每每让自己多呵护珺宁时，自己还是没有任何的感情。珺宁现在看自己如同吃人的怪物。别说是呵护备至，连一起用饭都不存在。珺宁听闻曲婴要去戍边，流着泪，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虽然她的态度对曲婴来说并不重要。

求父皇下旨让自己跟随大军来边疆戍守时，父亲还是不同意的。父亲虽然是马背上的帝王，但是让自己这个瘦不经风的儿子去上阵杀敌，也是万千不舍。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了这个宝贝儿子可怎么是好。

直到自己跟母后说，自己想要军功，去军中走动走动总是好的，自己定会保自己周全，走走过场般。待戍边三载再回去，其他什么事也便是言正名顺的了。

皇后母族都是战功赫赫，基本垄断了整个隶朝边疆的兵马，这一切也确实是为了曲婴，曲婴愿意去军中，与自己的母族多有亲近，也是极好的。母亲是好谋善断的，只听一半便同意了此行。

曲婴如愿来到了大漠。

曲婴并没有如答应母亲的那般走过场。他在这里拿命杀敌军。他现在感觉是是麻木的，没有方向的。有时候想起沈翎予之时他又实在太想要真正的军功，真正的权柄，真正的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一到这刻便会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再也不是京城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初来乍到时，珺宁的哥哥不舍的妹婿真的吃苦，从来都是自己冲在最前面，珺宁的大哥自是兄长，又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爱护曲婴之心军营皆知。

听闻妹妹怀孕，大哥更是喜笑颜开。长时间的风吹日晒让珺宁大哥的脸起了道道纹裂，与少时俊朗的模样大相径庭。珺宁大婚大哥也没回来，这一戍边，便是十载。

大哥也看出了妹婿的心思，尽心的教导妹婿各类战场的技巧，在军营的大帐里挥斥方遒。梦回少年时，大家都已经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了吗？

匈奴相当狡诈，善于伪装。常常奇袭，哪怕是在睡梦里，曲婴也总是不能安生。在大漠的每一日，曲婴都无比的安定与自在。觉得此生就在这里也挺好。

一晃半年，现在的曲婴从最开始谁也瞧不起的上不去马的孱弱小白脸公子，到现在拥有了自己的一支小队。虽比不上大哥在军中的威望，但是自己也很满足。

大哥对曲婴甚是爱护，打来的什么野味都要先让妹婿挑选，看着大哥对自己无私的呵护，曲婴也暗暗发誓，定不让世上之人知晓自己与珺宁的秘密。这世界上我辜负的人已太多，可否不再辜负大哥？

曲婴黑了很多，也壮了一些，全然没有了之前在京城的做派，以前纤细修长的手指现在早已粗糙不堪。有时候摸摸脖子都会被自己的手掌粗刺磨到。

曲婴也变得更为豪放，沾染上了大漠的风情，这里的汉子就是粗犷且真诚。曲婴最开始穿一日的戎装，便沉得肩膀子都提不起来，现在能扛着一头羊在肩上飞奔。

“难怪当时的盘城郡守看不上我，现在我也看不上那帮文绉绉的小子！”曲婴与大哥也会谈及自己之前在盘城的故事，当然刻意避开了沈翎予的名字。以至于大哥听他讲了一次又一次，都不知道这个人才是男是女。

曲婴在大漠的夜里，也曾想起沈翎予，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只要不在京城，哪里都好。又想起沈翎予的才思敏捷，聪明过人，慧心巧思定也不会过得太差。

我也不敢奢求你等我。我也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你等我。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特别不堪？答应了你会处理好珺宁，我没有做到。我答应了聂岸护他父亲周全，我也没有做到。

于情，于义，我皆已相负。

世上留得我这样的人有何用？

曲婴带着一腔愤慨，只能拿匈奴出气。曲婴心思细腻，善于观察，又足够有谋断。多次奇袭都以少胜多，在军中无不赞口连连。也许自己也只能做这个了吧。

麻木的杀人，无望的戍边。

我在这里，守疆卫国。

你在那里，只需平安。

若我有一日，死在这大漠，也是我心之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