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苏子之难(4 / 5)
,或故意接近我们公羊家?秦姑娘与道儿初见之时,你不是也在场吗?!”
夫人一怔,回想起见面之初,一时瞠目不语。
公羊德孺也想起了数月前,公羊师道冒冒失失地带着琴苏子和芦嫦娥来国学府找他一事。那时他还不知琴苏子名字里有一“琴”字,但也觉一个区区倌人,竟然还知道旧《六典》,实在是难以置信。一切想来,顿觉是冥冥中有所注定。
他不由得再溢感慨,拊掌道,“这是天意,这真真是天意啊!苍天竟让我公羊德孺于有生之年遇见恩人之后,以完成先祖报恩之遗愿,实在是此生有幸!此生大幸啊!”
夫人赶紧抚了抚公羊德孺的后背,劝他莫要过于激动。
她看着琴苏子,想想这数月之交往,其关于自己的身世不发一语,足见其心之洁。然其毕竟是一个倌人。她怎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倌人呢?
公羊阳明看着夫人一脸难色,便知其心意。
他不由得想道,“女儿家是否清白,男人少有在乎,往往都是女人尤为顾忌。”
夫人感觉到夫君的凝视,也回以目光。她也一看便知公羊阳明的心思。
她也想道,“你们这些男人自以为心胸广阔,不在乎女儿家的清白,只因其将关注放到别处;别处稍有不满,便以肮脏为藉口,以表自己君子之洁,不是吗?”
有此所想,夫人忽不自觉地问道,“秦姑娘出身吏门,为何会沦落风尘呢?”
她一问完,便后悔了。想当年她家境之窘迫,也差点让她出卖身子,以帮补生计。一想至此,她又顿时对琴苏子心生怜意。
呵呵,女人啊,这一生真是步步险着;稍不留神,万劫不复。
琴苏子正欲回答,夫人又抢着道:“秦姑娘不用回答,恕妾身失言了。爹,夫君,既觅得先祖恩人之后,理应有贺。我下去打点一下,午饭吃得丰盛些。”
公羊德孺和公羊阳明都点了点头,夫人瞄了琴苏子一眼,叹了一声,便离开了。
公羊阳明道,“内子多有失言,还请秦姑娘莫怪。”
琴苏子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她知道自己的家世与公羊家颇有渊源,然没想到竟是有恩于公羊家。
这算是先祖高义之庇佑吗?
那为何不发生在她沦落之前呢?
这种扼腕之叹,这种后觉之恨,犹看着春去暮来,只能做孤伶一笑。
公羊父子看着琴苏子怅惘之色,面面相觑。
“事情多是如此。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公羊阳明安慰道,“苏子姑娘不必感到惆怅。从今天起,公羊家与秦家便为一家。”
“这······”琴苏子受宠若惊,忙道,“公羊先生和公羊大人凭小女一面之词,就断定小女是秦砚亭之后了?万一小女是骗大人的呢?”
“或许姑娘觉得唐突,但早些时候,我对姑娘的身世便已猜得十之八九。毕竟,当下的青年知道旧《六典》的并不多。而且,除了我曾直问姑娘之姓,还有一人,在你与犬子来往之前,已向我告知你的事情。”
琴苏子一愣,忙问,“谁?”
她一问出来,心里便想到了。
“是祸水轩的老鸨,祸娘。她告诉我,你原姓秦,来自于三桃一带。她并不知道秦家与公羊家之渊源,她只想对我推荐你这个人。她说,你不仅仅是一名倌人。她希望我能帮你一把,让你有所成就。”
琴苏子听着听着,泪水夺眶而出。
“秦姓女子,又熟习刑讼律法,且知道旧《六典》为何物,不就是秦砚亭的后代吗?前些日子,祸娘还跟我说,让我们收了你当书童,卖身契已经给你了,是吗?”
琴苏子含泪点了点头。
“祸娘姐······祸娘姐······”
听着祸娘如此待己,又想起她的遭遇,琴苏子不能自已,抽噎起来。
看着琴苏子泣不成声,公羊德孺和公羊阳明也颇为动容。
没想到人间最有情有义的地方,竟是这花间之地。哪怕只有一现,也必然是绝美昙花。
待琴苏子平复心情,公羊德孺再问,“秦姑娘,请恕老朽唐突一问,现在秦家家境如何?”
“家父早逝,家母身子久疾难医,小女已不让其干农活。家中尚有一个刚满小学之龄的弟弟。小女每月皆有寄资费回家,日子还算过得去。”
公羊父子心头一颤,又是一叹。
没想到秦家已衰落至此,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姑娘家成为家中唯一的支柱。
公羊德孺沉声道,“吾儿啊,现在就派人去三桃,接秦姑娘一家过来吧。”
琴苏子一听,忙摇手道,“不,公羊先生,公羊大人,真的不必如此。我们家,我们家过得挺好的······”
公羊阳明道,“秦姑娘,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应为你母亲和弟弟着想,不是吗?”
琴苏子一时无言。想起她的家人,满腔苦水倒流。
他们是亲人吗?是亲人。
他们是负累吗?······是负累。
与生俱来的负累?或许是,但她也依赖着他们。
没有家人,谁都不好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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