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淞沪游历(7)(1 / 3)
“敬天法祖,尽忠报国”,一笔不算生疏,但也绝对算不上书法的二尺正方显现出来,而且,这辜汤生还十分认真的从自己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了一方印章,在印泥上压了几下,然后大大方方的就盖了下去。
“所书实乃吾辈为人的本分,这枚私印字体也是可圈可点啊!”吴俊卿说道。
吴俊卿这可不是夸赞辜汤生的书法写的好,而是认为那八个字说得好,而那枚私印章上的字体,皇甫淳拿眼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不过他不想点破。
“吴老先生果然好眼力,我这书法是上不得台面的,虽然跟着张帅的弟子王万芳习练多年,可惜,学字时年纪已经大了,没有童子功就是不行!”
好嘛!辜汤生是一点都不含蓄,坦言自己的字不行,可是,他还有话说。
“故,鄙人写书,每每都用警示言辞,以期遮盖书法之瑕疵。至于那枚印章嘛,自然是由王先生书就,我去街边找了个雕工刻成,嘻嘻,见笑见笑!”
“老辜啊!你可是真的不讲究啊!”王一亭有些不乐意了,“文人相交,讲究的是技艺的切磋,门子里的雅趣,哪有像你这样胡搅乱搞的?有辱斯文啊!”
“哈哈……”随着王一亭的话,众人大笑起来。
辜汤生压根不在乎,甚至还觉得如此挺有趣味的,完全是一副标新立异的架势,随即,他又对皇甫淳说,“老弟,你不来一下子?大家相聚,逗笑取乐尔!”
皇甫淳淡然一笑,随即思考片刻,然后也拿起了笔,不过他拿的可是一支海笔,让人觉得他可能要写上一个大大的“字”了。
只见皇甫淳在一张五尺斗方上快速的写了起来,而这一次写的可是狂草,旁边不懂得书法的人一时半会可是看不清楚的,不过这几行字还是好认。
“生在南洋,学在西洋,婚在东洋,仕在北洋。”十六个字飘逸豪放,让吴俊卿眼前一亮的是,这个条幅里,重复的字较多,比如,四个在,四个洋。
学书法的人都明白,一个作品里,重字多了就很难写,王羲之的《兰亭序》之所以被后世推崇,就是在整个作品中,重字里没有一个是相同的,分别用了不同的笔法去演绎,尤其是其中的那个“之”,对于后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皇甫淳啥时候学得草书呢?严格说,他在应付科举前,父亲是禁止他玩这些的,虽然其父皇甫涯也能写得一手漂亮的行草,可距离名家还是相差甚远的。
到了京城后,碰上了老道,学了诸多旁门左道,这草书自然也是在其列的。最主要的是,皇甫淳有内力,运笔走锋可是比别人方便得多,加上这些年在铁路衙门里,闲暇无事的时候干嘛?那个时候又没有啥娱乐节目,就是想看戏也得到天桥那里去,谁天天没事往哪儿跑啊?于是,写字也就将就着打发时间了。
“赠老友辜鸿铭先生”。拿着海笔,用控制饱墨的手劲,一行柔中藏刚的行书落在下款处,无签名,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印章,这就是一个玩笑。”
皇甫淳这信马由缰的涂鸦,话语里其实是讽刺辜汤生的,可是,这话要看从哪个方面去理解了,如果以新学的观点看,这是极大的赞美,可要是用传统的儒家观点去看,那四句就透着一个字,“杂”,你再引申开来就不是好话了。
“好功力,好书法,无章不怕,老朽片刻就为小友送上一枚。”吴俊卿笑道。
吴俊卿可是地道的儒家文人,焉能不知道皇甫淳这字的“骂意”?可在这个场合里,说穿了说破了对谁都不好,于是连忙岔开了话题。
“哎呦!乖乖隆里隆!老吴!你也太好说话了,给阿拉也搞上一枚如何?哦,随便搞个闲章就可以喽,那个……《申报》的老席说了好久了,你说你封刀了,既然今天开了戒,不妨多弄一个呗!”王一亭搞笑的举起手上的一份报纸。
“哼!老席的手尾太多了,让他帮我们出个广告,他是不见钱就不给登!着实恼人啊!”此时,钱慧安出来说话了,“不如老弟你给他刻上‘铜臭’二字送他,看他羞是不羞。”
“噗嗤!”皇甫淳没有忍住,轻声笑了出来,把辜汤生给笑糊涂了,把吴俊卿给笑的不好意思了,转身去准备给皇甫淳刻章了。
“多谢吴老先生,您年纪大了,眼手功力都不如前,就不要刻的太复杂了,随意帮我刻一个‘逹’字即可,就用阴刻好了,省事。”
吴俊卿满眼神情的看着皇甫淳,“通达啊,你是否也是个中高手啊?”
“不不,我对此道没有什么天分的,不过是看得多而已。”皇甫淳连忙说。
吴俊卿顿时就听明白了,皇甫淳不是不会刻章,而是不醉心此道,想想自己,看看青春勃发的皇甫淳,没来由的暗自叹了口气。
古代文人,但凡是醉心于丹青的,多会玩几下治印刻章的小把戏,如果自己不成,那在交往朋友中必然要有那么一两位精于此道的,然后把大家的私章、闲章等印章全都包下来。
吴俊卿最早结识文人靠的就是这一手,他的治印雕刻可是比他的书画成名早得多。而没读过几年书的齐璜,能够与当时的著名文士打成一片,能学会作诗写字绘画,靠的也是他一手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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