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抒怀(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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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如今已不再清闲的范闲,偶尔还是会回想起,十余年前的澹州城里,那段“中毒-解毒-下毒”无限循环的“美好”时光。

——比起如今种种笑面逢迎,至少,那人下毒,倒实打实是为了他好。

-夜刺-

暮秋近冬,天气渐凉。

昼短夜长的时节,人定时分,已是夤夜更深。

范府同样一片静谧。唯有魁星阁内,仍然灯影幢幢。

借着跃动的烛火,可以看到,阁如其名,魁梧的书架摆得满满当当。书架旁、轩窗畔,设有一张宽厚的软榻。榻边矮几上,半盏茶余香袅袅,将凉未凉。

一人四仰八叉地歪在榻上,怀里揣着瑞兽手炉,面上盖着本《孟子》。酣然鼻息,隐约可闻。

蓦地,有微风穿堂。

那人的耳尖,也随之微微一颤。

数柄短刃破空,齐齐扎向那人面门;一抹黑影随即鬼魅般缠身而上,掌中寒光乍现,直取那人大开的中门。

“夺”的一声闷响。

那本《孟子》转瞬间已是千疮百孔,被牢牢钉入墙壁

黑衣人的瞳孔蓦地放大。

榻上本该在昏睡的人,此时长身而立,肆意欺近黑衣人身前:“你的毒不错。”说话间,指尖微光一现即隐:“下次再多点甘草、月见,毒的味道会更加醇厚。”

“范、闲……”黑衣人鹰目如钩,牢牢钉住那人犯嫌的皮相,喉间游弋着一丝无力的呻吟,在“闲”字的尾音里戛然而止。

躯体顷刻间便已僵硬,几户是笔直地倒下去。那已无半分生机的气海处,赫然没着一枚银针。

-忆旧-

“啧。”撂下茶杯,范闲咂吧着嘴,复又将自己软饼似地摊开在榻上,神色慵懒。

却眸光沉沉。

收拾一个不入流的刺客,只当是活动活动筋骨,范闲倒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

——“你是范闲?”

十年前,同样是秋夜,那双浅褐色的深瞳,第一次闯进自己的生命里。

那时,一个无人庇护、野蛮生长,一个受命前来、不甘不愿。

——怎能甘愿?

远赴澹州的三年间,费介错过的、失去的,远不止京都的繁华云烟。那时,夺嫡之争初见端倪,落一子而搏全局,不说从龙之功,即便世人所谓“险中富贵”,也不是不能争上一争。

不甘啊,他自是不甘的。也因此迁怒,对彼时尚还年幼的范闲毫无怜惜。

还记得初见之时,费介一时大意,被那一肚子坏水的小崽子砸了三个闷枕,足足将养了一月有余。时至今日,偶然想起此事,费介仍会觉得头顶隐隐作痛。

——正如范闲从小就“犯嫌”,费介亦是人如其名,对自己吃过的亏很是介意。

后来,他借“锤炼”之名,在那崽子饭菜里下毒,虽无性命之忧,总还是吃了些不大不小的苦头。主打的就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所谓“快意恩仇”,大抵如是罢?

“当真是个为老不尊的浑不吝。”一念及此,范闲唇角微舒,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声。

澹州三年,这对互相看不顺眼的师徒,竟意外过得十分快意。

等到范闲学成出师,费介的教学任务也就结束了。

——深秋开始的故事,也将在深秋,迎来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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