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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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不想哭的, 但是看见他的模样,想起这无奈的人世,终于掩面嚎啕起来。

所以这场浩劫里,究竟有没有是非对错?她为全家报仇是应该的, 但他似乎也有他的苦衷。先帝授命, 让他取而代之, 这个消息,让她长久以来的坚持,变成了一场笑话。

怎么会这样呢, 她一直以为先太子是正道,她的父亲辅佐太子是受了皇命。晋王谋反,得位不正, 应当受全天下人的唾弃,结果到头来竟是这样一番惊天的逆转。

捍卫正道是他,匡正八极是他, 忍辱负重是他。那么她父亲呢?许家全族呢?她忽然有种茫然不知归处的感觉, 自己恨了多年是白忙一场,许家有委屈,但所有的不幸是余崖岸蓄意报复造成的, 错并不在他。

那么她现在应当怎么面对这一切?她怎么面对全家?怎么面对他?

他还在苦苦哀求,“你赏我一条生路吧, 没有你,我真的没法子活, 求你救救我。”

她怏怏放下双手,惨然问他:“你能不能放我走?这紫禁城, 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求你让我走吧, 你我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你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我,把这半年来的种种都忘了,成吗?”

可他摇头,脸上的神情变得莫测,“你要走,除非从我的尸首上踩过去。你说让我忘记,我要是忘得掉,又何必到现在还和你纠缠不清?我是一国之君,我肩上担着万民,可我愿意把性命都交到你手上,只想让你看见我的真心罢了。”他又牵起她的手,急急道,“春儿,春儿……我为你,可以做任何事,我让人去替你全家收殓,我恢复你父亲的官职另加追封,这样还不行吗?我只求你在我身边,长久陪着我。这人世间太寂寞了,如果没有人愿意爱我,那就让你恨我,只要你时时刻刻记得我,把我放在心上就成了。”

他卑微地央求,匍匐进尘埃里。如约看着他的脸,他眼里满含期待,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愈发让她心如刀绞。

她犹豫了很久,伸指在他脸颊上轻触了一下,很快又收回手,“我要杀你,你不忌惮我吗?”

他顺势偎在她掌心,喃喃道:“我还了你半条命,要是不够,下次再还半条,只要你下得去手。”

她被他折磨欲死,想抽手又抽不出来,蹙眉道:“你这人是滚刀肉么,怎么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她嫌弃他,但语调已经放软了,没有真正的厌恶,全是无奈的抱怨啊。

他顺杆儿爬,终于贴上去,挨在她身边说:“这辈子还没人说我是滚刀肉,听上去怪新鲜的。我的心思,你全知道了,往后就在我身边吧,我护你一生一世,绝不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她愁着眉,心思百转千回,想应又觉得愧对家人,虽说他也情有可原,可全家毕竟死在了锦衣卫的屠刀下,她哪能心无挂碍地接受一切呢。

迟疑了良久,她才缓声道:“我……不晋位。我在宫里伴你一程,要是哪天你厌倦了,就放我出去,让我自由吧。”

他心里自是不愿意的,但转念想想,目下稳住她才是最要紧的。天长日久,感情渐深,等时机成熟了,她对他放下了防备,那时候再提位份的事,她就不会拒绝了。

于是他说好,“都依你。不过你想让我放你出去,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我千辛万苦才留你在身边,怎么能够轻易放过你。”

她眼波流转,说不清到底是欢喜还是哀愁。四下打量了一遍道:“我不住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不想让人说闲话。让我住到延春阁去吧,那里清净,不过你往来要费事些。”

皇帝怎么能不明白她的用意,一来免于树大招风,二来那地方离玄武门近,要是哪天想离开了,走起来也方便。

他不由觉得苦涩,但还是勉强笑了笑,“延春阁好,在建福宫花园里头,地方敞亮,建得也精美。”顿了顿又问,“还有别的吗?你心里想什么,不要有顾虑,只管说出来,我都能答应。”

她摇头,“将来若有,将来另说吧。”

他这才露出笑意,“这就说定了,不会再更改了?”

她低着头,“嗯”了声。

他上来拥她,可是动作太大,牵扯了背后的伤口,顿时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只是怕她担心,还在宽她的怀,“不要紧,歇一歇就好了。”

如约暗里羞愧,但绝不因此事懊悔,偏身把南炕铺排好,拍了拍大引枕道:“躺下吧,这两天我伺候你。”

他听了舒展开眉宇,笑着问:“真的么?寸步不离地在我身边?我胳膊举不起来了,你喂我?我想亲近你,你抱我?”

如约耳根发烫,“先前说你滚刀肉,你这会儿可是蹬鼻子上脸了。身上有伤,好好作养就是了,又搂又抱的,回头再把伤口撑开。”

“所以让你抱我。”他慢慢在南炕坐定,慢慢偏身靠在大引枕上。试探着寻见一个舒适的坐姿,方舒了口气,抬起眼和她打趣,“你知道伤势怎么才能好得快?要紧一桩就是心境平和。心境平和了,什么风雨都扛得住,我的心境怎么平和?无非是一日三餐,你在身旁罢了。”

他的肺腑之言,听上去很令人尴尬。不过彼此之间少了些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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