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 五(1 / 3)
正月宫宴频繁,由于和谈之事,大臣们各有各的顾虑,只是按部就班完成琐碎礼节,谁也没有真心实意在饮酒听曲。 偏偏在这关头,太乐属官排歌舞出了纰漏,选乐时无意用了前朝的一出歌舞戏码,讲得是泱泱王朝倒于兄弟相争的事。庆和帝听完面色阴沉,并未发作,太乐令只能战战兢兢,祈祷自己躲过一劫。 谁知奏曹大人勾骥冒出来,宁死也要言和谈之事,句句逼迫庆和帝建火器营,夺回延西。 庆和帝并未多言,只是站起来离了席,传许文同行。 宫道上有清凌凌的水渍,水渍折射的光乱人眼球,宫人踩上去发出细碎黏稠的声响。 许文垂首小碎步跟在步辇旁, 夜色阴沉,看不清庆和帝的神情,他一言不发反而氛围更是压抑。 庆和帝终于开口道:“奏曹勾骥,行为张狂,暗藏祸心,以致御前失仪,押入兰台严查。太乐署乐人,疑似与朝廷命官勾结,赐杖毙。” 许文低眉顺眼道:“臣领旨。” “许文,怡王什么时候回都?” 许文道:“回禀陛下,如今和谈结果已定,文书还在拟,算下来最早也要三月。” 庆和帝说:“传信给他,让他盯好世子和小延成侯。” 许文闻言,步子比方才快了些,紧跟步辇往前,道:“陛下,臣斗胆,请陛下收回让世子归延北休养的成命。” “为何。” “延北有延成侯家,世子置于延北,表面是冷落,实则是放虎归山。二人父辈乃是同党,延北偏远,万一生出二心,臣诚惶诚恐,怕他们以下犯上作乱。” 庆和帝满意地笑了,“许文,你是一心向朕的。” 许文刚松下口气,又听庆和帝道:“只是蠢了些。” “臣万死……” 但听庆和帝的语调,宴会上憋得怒气已经泄了大半。 庆和帝缓缓开口,“朕岂会不知放虎归山的道理,但朕偏要放他去延北,让他自己犯错,自己承担结果。” 许文心中发凉。 帝王心狠,以天下为棋盘,以子侄性命做赌注。 倘若世子安分守己,在延北苦寒之地做一个闲散纨绔,此事终了;倘若世子与小延成侯再意图谋反,也在庆和帝的谋划里,恰好将朝中穆王余党清洗掉。 许文甚至觉察出,庆和帝更期望后者发生。 庆和帝苦朝中穆王残党久矣,只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反复打压,总有人冒死劝谏建造火器营。 庆和帝是当局者,看不清局势,许文却看得一清二楚。这哪是什么“穆党”,不过是与穆王当年的政见相同,被扣上“穆党”帽子罢了。 说到底,是庆和帝自己沉迷制衡之术,疑心作祟。再往后的话要触犯大不敬之罪,许文不敢多言,领命后离去。 世子归延北的诏书与和谈文书一同拟好,随早春寒风散布天下。 时至二月初,延北仍是冬末春始的模样。 因为练舞耗体力,屋外天寒地冻,孟湘湘却热出一身汗。 舞娘子在一旁看了许久,将她喊停,“歇息会吧,小姐。” 孟湘湘也觉得手腕疼痛不止,便在一旁席地而坐。 阿沉递给她一杯热茶,她喝得急,烫了舌头。 阿沉笑道:“小姐真是累坏了,不过阿沉看着,这剑舞算是被小姐练得出神入化,整个延北的世家小姐都没您跳得漂亮吧。” 孟湘湘顺手捞起软剑,信手挽了个剑花。这剑是给女子习舞特打的,剑身柔软,秀美中又有刚毅之气。 《破阵曲》是延北有名的舞,凡是来延北的文人骚客,皆要欣赏一遍《破阵曲》才算不留遗憾。曲中声如军鼓阵阵,舞者姿态亦是宛若游龙,讲的是赫南将军于湘水畔大破敌军的故事。 孟湘湘本也对自己的进步十分满意,却听舞娘子道:“小姐只是舞剑,还停留在舞上,总得不出剑的要领。” “还请娘子指点,如何练好后者?” 舞娘子笑道:“小姐总是捏着股软劲,不如去找个剑器师傅,跟着学习调教一番,这样舞剑才能大有进益。” 阿沉却道:“娘子说笑了,我家小姐怎么能跟着剑器师傅调教,传出去要被其余世家小姐笑话了。” “可舞者不亲身体悟,怎能感知曲中奥妙呢?” 眼见阿沉要争执下去,孟湘湘连忙按住她,“阿沉,不得对娘子无礼。” 阿沉只得恹恹地闭上嘴。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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