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雨夜（1 / 2）

“此事没得商量！”文弼嫌恶地把腿挪开，而后骂道：“贱骨头，给我滚出去！三日之后，我会派人去千山阁接你……”

文夫人也一脸嫌弃地叫下人进来把文芷轰出去，把她脏了自己这一家人的眼。

“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进宫……”文芷开始大声地朝文栀叫唤，就好像文栀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而文栀只是不做声，一双眼睛里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妹妹，你就认命吧。姐姐我身子弱，无福消受东宫的福气，倒是怕染了晦气给太子殿下呢……”

当年的文芷就像被垃圾一样轰出了文府正堂，她瘫坐在地上，一双眼里死气沉沉。那时的她什么能耐都没有，她的前十五年卑微而苟且，爹爹怜悯她，将她由烂泥里带至云端，但是又亲手打碎了这个梦，如今打算把她推入深渊，她还是心里希冀着，父亲回心转意，所以定了定神，开始在文府正堂前长跪不起，一下一下机械地磕着头。

“求求……求求大人、夫人、小姐，贱婢错了，但是别送我入东宫……”文芷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只是双唇无意识地动着，一字一句地蹦出那些话来。

正堂门前人来人往，曾经那些尊重她的奴才婢女也是一脸嫌弃，有人朝她吐口水，有人怨她挡了道，有人故意踢他一脚，反过来还怪她使绊子。一整天下来，她就这样跪着，最开始还磕头求饶，但是后来身体也没有力气动了，嗓子也哑了，她的额头上的血已经干了，头发就那样凌乱地散着，身上的衣服也被人吐口水，留着别人的口水渍和脚印，她真的与乞丐没有什么两样了，她一夕之间便遭万人嫌弃。她便只是那样跪着，不动、不言、不闹，眼里甚至没有了委屈，没有了难过，没有了愤恨，她就像一尊雕像，在文府正堂门前赫然跪着。

秋季总是天转凉的很快，暮色四合之后，凉意逐渐从四面八方升起，吞噬着还跪在文府正堂前的文芷，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嘴唇苍白地皲裂开来，浑身止不住地开始知道，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冷的还是被吓的，大抵都有吧。她就这样跪在门外，听着从正堂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文大人一家正在用着晚膳，里面点着灯，透着融融的暖意，但不过是让文芷更加寒冷罢了。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秋雨开始落下来，一滴一滴全都砸在文芷的心上，寒意更甚，她此时已经无法动弹了，她觉得这是她这一生中最冷的时候，比曾经母亲惨死时自己独自一人畏缩在简陋的小屋的墙角的时候还冷，为什么她这一辈子是这样的，为何命运如此不公。她已经无暇细想了，她的眼皮很重，她还不想死，但是又好像早晚都是死，她没有选择生或是怎样生的权利，她倒在了地上，没有了知觉。

……

当文芷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千山阁自己的床上，但是没有被子，千山阁的一应用度已经被收回，她躺在木板上，眼睛空洞而无神，她还没有死，她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她全身上下还是脏兮兮、乱糟糟的，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人拖回来的，大抵是吧，否则她的后背此时为何就像火烧了一样地疼呢？她又闭上了眼睛，此刻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过来。

但是，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遇见了一个人，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阿芷，活下去……活下去……”

“你是谁？”在梦里文芷没有感受到身上的疼痛，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我爱你，活下去，”那人又开口道：“我会保佑你的。”

……

文芷像是受了惊吓，突然醒转过来，回忆着那个离奇的梦，她又情不自禁地开始流泪。原来，只有梦里才有人爱她。但是，最终她也想清楚了，这个世界无人爱她、尊重她，亲生父亲把她当作换取文栀幸福的棋子，人人虚伪狂妄、捧高踩低，既然世间人人欺她、辱她、骗她，那颠覆了这个世界又如何？她的眼里，由伤心转为愤恨，转为平淡，从今以后，她不会再信任任何人，她渴望权力，渴望至高无上的权力，为此，她可以忍辱负重、忍气吞声，总有一日，她会杀了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她艰难地从那坚硬的床板上爬起来，动了动腿，几乎没有知觉了。文芷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出了千山阁，一步一步到了文府正堂的。

“爹爹，我错了。”文芷又跪在文弼面前，颤抖着嘴唇说道：“是我不识好歹，是我狼心狗肺，辜负了爹爹的一番心意。我……愿意替代姐姐进东宫。”

文弼放下手里的一盏茶，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装模作样、语重心长地开口道：“阿芷啊，你明白过来就好，两日之后，便坐车辇入东宫吧。”

“女儿遵命！谢谢父亲大人。”

文芷认错之后，文弼旋即表示接下来两天她的吃穿用度与之前无异。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又回到了千山阁，她知道，这个梦该醒了。

“二小姐，让我们为你梳洗吧。”两个丫鬟开口道，畏畏缩缩的，眼神慌张闪躲。文芷认出来了，这就是先前吐她口水的两个人。

“不用了，你们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别进来。”文芷开口道，她此时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