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亲起边城(1 / 3)
元祐六年,腊月二十七日。
东宛小国,京城的冬天很少有雪,今年却是个例外。暴雪接连不断地下了三天,皇宫中的树都被压折了许多。宫里宫外进进出出地为主子们准备着手捧炉和每年不必备上的厚实过冬衣物。太史令诚惶诚恐地说瑞雪是大吉,但皇帝的脸色像即将要渴死的百灵鸟的歌声,一天天的沉下去。
这百灵的不悦,实则与雪下得大不大、雪花白不白无关。他每天上朝下朝想的都是一个人,一件事:皇后史玥。
三年前,皇帝不顾四面八方的阻挠,甚至其中包括史玥本人的不愿,强娶了御史的这位嫡长女。三次春秋交替太长,帝王的喜欢又太短,史玥始终没有回心转意,皇帝也渐渐不再叩响仁明殿的门。本以为元祐帝后无非就这样相敬如宾地完成一段不太和睦佳话,可谁也不曾料到,史玥竟然怀孕了。
皇后有孕,自古是祥瑞之兆,但在史皇后身上,却不是什么好的开始。
史玥性烈,圣旨将下未下之前,便宣言:“若皇帝真娶了我,东宛嫡脉必定后继无人。”史玥的父亲史勋进宫数次,先是谢罪教女无方,后又劝皇帝歇了立后的心思。可惜皇帝好似情深似海无法自拔,力排众议将史玥娶了回来。她进了宫门以后,整天没个好脸色,自从诊出喜脉,更是下令让仁明殿宫门紧闭,拒绝一切人来访,饮食全部由大宫女如意亲自照料。
史玥没疯没闹,静悄悄地养胎让皇帝很满意。虽然史玥的种种作为总是让他闹个没脸面,但如果就这样得个嫡系子孙也不错。
帝后二人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对龙胎不闻不问,群臣之中却像炸开了锅,上朝拐弯抹角地打探这事儿。皇帝被问得烦了,又没法直说自己被史玥排斥到宫门都进不去,只能敷衍了事。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十个月转瞬即逝,再怎么遮遮掩掩,皇后生子也是万众期盼国家大事。虽不是长子长女,但这位主出生就有嫡字冠头,可了不得。
于是,在大雪埋没的腊月,皇帝的脑中全被史玥,和她那个生了一天一夜的孩子占满。
“麻烦的人,连生个孩子都麻烦。”皇帝如此说道。
入了腊月,时间便像赶了快车一般,各家各户沉浸于年关将至的喜悦之中,日子在商贩吆喝年货中过得飞快。每一日的京城都比前一日更加热闹,雪地上映着张灯结彩,来来去去的人们恍惚的身影,红红火火。
照理,宫中也要开始预备春节家宴的东西,加上皇后生子,这个腊月应该是热闹无比才对。可各位瞧了瞧皇帝恨不得垂倒地上的脸,和依旧小心翼翼的皇后宫人,谁也不敢开口抢这个油水活。
“来这儿做什么?一切等皇后娘娘顺利生产后再说!”一道老气横秋的声音,把送红绸缎的宦官拦在了仁明殿外。小宦官不断鞠躬道歉,低着头匆匆忙忙的走了。走出很远,恶狠狠地小声念道:“怕是过几天就要换成白的!
小太监的话自然没人听到,刚刚气势颇强的老宫女仍站在大门口,一副谁也不能进的样子。她是皇后从家中带来的乳母,下面的人都叫她方姑姑。入宫的这些年,仁明殿的铜墙铁壁,就是靠她一个人筑起来的。她认死理,除了皇后同意的人,其他一律不得进。就连皇帝,也经常吃她的闭门羹。
“姑姑,娘娘正找你。”
方氏急急走进内殿,跪在床前,看见史玥面色全白,瞳孔涣散,已然是油尽灯枯的模样,她心中悲痛,却不想在面上显得悲戚,只说:“娘娘放心,是位小公主,一切都好着呢。”
史玥微微嘲笑地勾起嘴角,虚弱地说:“一切都好,只有我不太好啦。”
方氏含着眼泪摇摇头,说娘娘慎言,哪里的话。
史玥压抑着喘了两口气,轻轻说:“嬷嬷,我有件事求你,你要听好……”
元祐六年,皇后薨,国丧三月,一切礼乐暂停,白缎映衬着茫茫白雪,一片无瑕。留一女,赐封号昭玥,名为“挽”。“挽”字自然是怜惜皇后为生女而逝,昭玥二字,却不知是恨还是爱了。
这一年的瑞雪,到底还是没有将吉祥彻底带来。
元祐二十三年,十七岁的昭玥公主和亲西陵。
“小殿下,我们还有两天,就可以到西陵的皇城永定城了。”
夏挽在车内不轻不重地应了领头的臊眉搭眼护卫一声,半晌掀开车帘,盯着被毒辣的太阳晒得趴在马脖子上哼哼着的蒋达。
蒋达,她的表哥,皇后亲哥哥的儿子。至于为什么不姓史,只能去问数年前发生在国舅史家的祝融之灾了。
夏挽沉默片刻,开口道:“蒋仲之,你来车上。”
蒋达听了,立马坐直,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这可是喜轿,我可不好上去!”
夏挽说:“有什么不敢上轿的,我早都被东宛皇帝放弃,送我出了东宛皇城,败仗丢的脸面就算彻底还出去了,我是死是活跟他可没有关系,没准出点差错折在半路还更好呢。至于西陵皇帝那边,难道把我祸害成卑鄙无耻、顽皮贼骨的形象,对谁有什么好处么?大家一同来,一同走,同生共死,谁要做卖主求荣之人,也得看看卖得有没有价值,求不求得着荣。”
车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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