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们是马佐亚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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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克把一个大箱子靠在右边的墙壁上。箱子里面放着一件给老人做的新衣服,三罐油,两盒果酱,一罐蜂蜜和一大串肉干。

他弯下腰,从柜台下瞄了一眼老人的光脚,于是大声责问:“乔尔,你怎么又不穿鞋?”

沃罗佐夫跟他说过,拉姆齐的工人必须都要穿鞋,为了身体的健康,城市里的地面远没有农村干净,这一点布兰克深信不疑。当然最重要的是为了生产的规范,沃罗佐夫说那些机器比田里的麦子还要多的工厂非常注意这一点,这一点布兰克持怀疑态度,因为他曾在庆天移民区的大工厂里看到不穿鞋的工人。

老头叼着烟斗,冲着布兰克摆了摆手。

布兰克看着右手边空荡荡的墙:“许可证还没批下来吗?”

乔尔把烟斗里的烟丝压平,又划着了一根火柴,低着头说:“不给批了,说是现在战事吃紧,刀具不能造也不能卖。”

布兰克甩了甩提箱子提酸了的手,朝柜台走了过来:“这什么道理?这儿卖了一百多年刀剑了,一百年里战争什么时候停过?况且凭什么拉尼诺人和诺林人能卖?”

乔尔说:“因为我们是马佐亚人。”

是啊,我们是马佐亚人。蒲鲁东家是班迪拉家的亲戚,布兰克十岁之后就借住在乔尔家。马佐亚移民区只有一个小学,他每天要步行二十分钟去庆天人办的圣母实科中学上课。学校里大部分是北方人,小部分是庆天人,有几个黑毛耗子(马佐亚人的别称)。

有一次历史课上,布兰克记得是在二年级。酒糟鼻和大肚腩的老师威廉先生,同学们私底下都叫他肥猪,把布兰克点起来,一本正经地问:“班迪拉,请你详细讲述马佐亚王国是如何迫害诺斯兰德人,艾弗利人和庆天人的?”

布兰克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嘴唇都开始哆嗦,耳朵却越来越红,支支吾吾地背诵着位于圣查理堡苏普尔宫里的王国教育部编写的历史课本中的内容:“25年马佐亚王国建立,从25年到150年这一百多年间,马佐亚的领土扩大了十几倍,它控制着西至矿山,东至奇卡亚草原,北至奥里吉亚的大平原,南至翁撒沙漠的广大地域。在这一百多年间总共屠杀了……五百万外族人。”

布兰克停下来了,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那是父亲暑假特意找裁缝给他定做的,鞋子上有一排银扣。

肥猪摸了摸肚子,把比酒瓶底还厚的眼镜扶正,明显流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大声地说:“继续!”

布兰克脸色愈发苍白,接着背书:“161年时马佐亚国王瑟姆三世死在了征服北部的野蛮人即现在的诺林人的战场上,马佐亚以惨烈的胜利把诺林人赶回了北部寒冷的荒原和雪山,当时流行将诺林人从下到上串在木桩上,诺斯兰德的大平原上出现了一片人肉森林。”

班上爆发出夸张的惊叹声,仿佛这群学生从来没有看过历史书一般。

布兰克两眼发黑,身体摇摇晃晃地栽到了椅子上。

威廉先生觉得意犹未尽,走下讲台到布兰克身旁,脸上作出一副关切的神情:“班迪拉,你没事吧?”

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班迪拉是在为罪恶忏悔呢。瞧他这样,悔恨得快死啦。”

班上又爆发出一阵哄笑,教室里充满了病态和恶意的空气,那是披着虚假的人道主义皮的野蛮人的恶意。

布兰克的同桌克洛瓦,班上另一个马佐亚人,这时捏紧拳头,小声的呢喃:“可是北方人也杀了很多马佐亚人不是吗?一千年里诺林人总是南下劫掠,杀男人抢女人,烧村庄抢粮食。1649年拉尼诺公国在塞瓦河畔奇卡亚草原杀了十万马佐亚俘虏,奥里吉尔几十万马佐亚人被屠杀的只剩下两万……”

儿童的话有时充满童趣,有时充满探究,他们的话有时就像一阵春风吹进爬满青苔的池塘,但一池死水上掀起的的涟漪和波澜不代表它被风吹活了,它还是一池死水。

这间教室就是这样一池漆黑的死水,黑板是黑的,从灰窗户折射进的阳光是阴暗的,课桌和椅子都是黑灰色的。肆无忌惮的哄笑声盖过克洛瓦的质疑,威廉先生臃肿的身形投下的黑影覆盖住了布兰克瘦弱幼小的身躯。

实科学校的学生来自各个民族,具有不同的宗教信仰。神学课根据各自所属教派分别由月霜教派神父、仁教牧师、星河宗教神父上。北方人是信月霜教派的,用的是月之使徒苏普莱斯留下的教义;庆天人信的仁教,他们宣称金之使徒菲尔才是第一使徒,是最接近神的次完美存在;马佐亚人从来都是信星河派的,讲究预言和占卜,但是这个国教却没有算出马佐亚的悲惨灭亡。

每次上神学课要走班,不信月霜教的人要从教师出去,那时月霜教的牧师,好像叫马莱牧师,一个银发中年人,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脖子上戴着月与雪花形状的挂坠,穿着一身黑炮,站在讲台上,鼻孔对着出教室的人。

他对李富贵说:“您去上什么课?”

李富贵回答说:“先生,我上仁教课。”

马莱牧师晃晃脑袋,吊坠的幅度却晃的很大:“不错。”

他对正要出去的布兰克说:“您呢?”

布兰克小声回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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