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日黄花(1 / 2)
马佐亚移民区中心有一条斯奥茨街,这是整个移民区最繁华的地方,马佐亚人的节日庆典都在这里举行。街道是灰白色沙石碾压的土路,每次有马车经过的时候就会扬起风烟滚滚的粉尘,好在这种情况相对较少。
道路两旁看不到一棵绿色的植物,只剩下几棵干枯发黑的木桩和石头缝里挣扎的青草。
大批扒手充斥着这条街,他们在这条街上就像臭水沟里的老鼠那样肆无忌惮,但不敢出马佐亚移民区作案,警察往往以袭警的名义会把他们的手砍断,再丢进监狱。这条街上的每个人都必须要时刻看管好自己的钱袋子,如果他们有的话。
今天斯奥茨街却意外地出现了一辆双人马车,因为前几天奥里吉尔刚下过雨,路面相对比较硬实,没有出现烟尘飞扬和泥水飞溅的情况,周围的乞丐胆子便大了起来,纷纷上前乞讨。
车夫熟练地把马鞭甩出一个音爆,对着乞丐们扬扬拳头,乞丐们顿时作鸟兽散。
马车停在了一家破旧的作坊门口,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车里钻了出来,他潇洒地披着一件浅黄色的呢子,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下,往下无力地垂着,穿着白色缎子背心和蓝布短裤,脚踩一双靴口露着毛的黑皮靴,头发茂盛竖直。
克伦斯基小心翼翼地扒着马车的栏杆下了地,瞥了一眼车上另一位女乘客蓬松的裙子下的风景,对着车夫说:“多少钱?”
车夫大声说:“先生,一镑。”
克伦斯基瞪大了眼,眉头之间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皱纹:“不是五十生丁吗?”
车夫理直气壮地说:“打仗打了太长时间啦,养护马的费用上升了!”
克伦斯基苍白的脸开始变红了,他倒不是在乎多这五十生丁,因为他曾在拉姆齐发过毒誓,绝不做冤大头。
正当他准备与车夫理论之际,又瞥见了车上那位妇人,她不耐烦似的轻轻挥舞着手帕,克伦斯基想到了刚上车时不经意间碰到这只丰腴玉手的美妙触感。
克伦斯基站直了身,头向后仰,手从皮夹子里掏出了一镑,卯足了劲将钱朝车夫强有力地递了过去。他对着车上的妇人行了个礼,朝身后的店里走去。
他跨过布满孔洞和裂缝的门槛走进了这家作坊里,这间狭小的屋子里到处都是手工制品。中间的四个木柜里摆着工具,匕首和猎刀,大大小小的弓挂在左边的墙上,柜台的墙壁靠着长长短短的手杖,柜台对面靠窗的架子上列着鱼竿。一个金发少年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得像小鸡啄米。
克伦斯基走近柜台,在桌子上敲了敲。金发少年受惊般得快要从椅子上弹起来,拿衣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用惺忪的双眼打量了一会儿来人,郑重地问:“您好,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
克伦斯基说:“我有要事找蒲鲁东,乔尔·蒲鲁东。”
金发少年点头,起身说:“他在后面的工作区,我这就去叫他。”他准备往身后的帘子走去。
克伦斯基指着右边墙壁,突然问:“摆这儿的刀和剑呢?”但是金发青年没听到,他钻帘子的速度快得就像进洞的鼹鼠。
不一会,帘子被一只布满黑点和老茧的手掀开了,一个赤裸上身的精壮老头儿出来了,他的头发花白,五官硬朗,汗水勾勒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他一边说话,一边拿毛巾擦着汗:“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克伦斯基盯着这个老头那双散漫的眼睛看:“我是克洛瓦·克伦斯基。”
老头还在擦身上的汗,他打铁的时候对一身的汗毫无感觉,停下来却感到又热又燥,汗越擦越多。他越来越快地拿毛巾擦拭扇面形的肩背和枣木板似的胸肌:“怎么,您有什么要定制的吗?”
克伦斯基像是有一股气憋在胸腔里出不去,就好像他拼命学习在实科中学二年级期末考试时拿了A,而且其他同学却怀疑他作弊:“他一年级成绩还是E呢。”
他吐了口气,把带着花边手套的双手放在柜台上,身体前倾:“乔尔,我以前做过你的学徒。”他的灵魂都开始颤动了,他费力地睁大那双不大的眼睛,想将这个以前看不起自己,嫌弃自己懒的乔尔脸上的表情变化牢牢刻印在脑海里。
老头脸色如常,黑眼珠转了转,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是你啊,小懒鬼。”
克伦斯基的嘴角耷拉下来,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他向后退一步,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阿尔姆公司的拉姆齐圣母区经理,我是来和你谈事情的。”
老头说:“好。”
克伦斯基意识到了这个糟老头根本没听说过阿尔姆公司——诺斯兰德的钢铁与军火的巨头,全国百分之八十的钢铁和武器设备都是这家公司生产的。
他直接说明来意:“我们想买下你这块地,连着前门和后面的大工作区,还有居住区,出价八千镑。你要换成黄金也可以。”随即把右手放在腹前,摆出一副高傲的神态等待着回复。
过了一会,奥里吉尔钟楼响了,老头说:“不好。”
克伦斯基问:“为什么?你嫌少?那你觉得要多少镑?”
老头摇头:“我没觉得不够。你们买下之后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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