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次离婚（1 / 3）

柳如莲木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如既往地重复着：我们离婚吧。我求你放过我。既然人也没有，钱也没有，又不忠不义，难道留我只是给你养老吗？

魏斌却依然笑嘻嘻地：不，我说过，我爱你。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要陪你到老。

这句情话，也许可以感动许多人，却唯独再也感动不了柳如莲了。

魏斌说完这句话，自顾推开门走了出去。

柳如莲不由陷入了回忆。

1994年冬，鹅毛大雪飘了一夜之后，弯曲的运河水畔，山村房舍，树木以及圆圆的草垛子上都被铺上了银白，变得像童话世界一般通透无比。

新娘柳如莲家的小矮房子门前的雪，早已被请来帮忙的人打扫出多条四通八达的小路，伸向各家各户，更伸向通往村子主路的中央。

路中央的一辆蓝色双排卡车身系红绸，后排车厢里早已装满了枣红色油漆过的锃亮的衣柜、梳妆套等嫁妆。

儿女双全的婶娘和嫂子们抱着大红被褥、枕套类、暖壶茶盘、灯具餐具礼盒等等的陪嫁物品鱼贯而出，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嘴里也都各自念叨着祝福。

新娘身穿大红呢子大衣，倒穿着父亲的大鞋，等在门口。薄薄的红纱盖头下，短发侧边支愣着一朵粉色布牡丹，粉白的脸蛋若隐若现，新郎打着一把红伞等在门外。

肥胖的大嫂和瘦弱的二嫂各手持红色燃烧着的蜡烛，奔向汽车，先围着车身转了两圈，再用烛火在车里绕了两圈，拉长腔调念念有词：红烛火，轿中照，荣华富贵，步步高。

两位嫂子随后拿出步步糕，从轿车到家门十几米远，一块块铺在路面上，随即高声喊：新人上轿，一步一高，不带娘家福和财，嫁到婆家，财源自然滚滚来。

新娘柳如莲倒套着父亲的鞋，一步踩上一糕，慢慢朝轿车移动。新郎魏斌打着一把红伞罩在新娘头上，亦步亦趋。

趴在矮矮院墙上的妇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哟！这个新郎官长得可真不赖，比原来那个强。

这是马家那长舌婶子的声音。

本家大奶奶接口：我还是看原来那个当兵的好，听说还是个军官呢。可惜是外地人。

孙大山的媳妇阻止了她俩：你看你俩，这时候怎么说这话，还这么大声音？柳如莲听得一清二楚。她暗暗攥了一把手心里的红色喜帕，吸掉手心里突然渗出的汗，用眼角的余光斜瞟向新郎魏斌。魏斌正伸头看向说话的马三婶方向。

大总这时高喊：吉时已到，燃放鞭炮。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随即响起，几圈蓝色的薄烟升腾在雪色上空，红色炮仗纸屑洋洋洒洒铺成了一个大圆圈，在银白世界里格外喜庆显眼。

车子慢慢启动，刚行至村口，另一队同村出嫁的车队从东边浩荡而来，在车前压轿的两位哥哥急忙回身对司机说：赶巧不巧，他们竟然也来了，赶紧加速冲到他们前面去，抢福去吧！

两位哥哥转身回去了，司机猛然加速马力，眼看着另一队人马要抢先，新郎慌忙大喊：如莲如莲，你快下车，从那条小沟间跳过去，抢先站到他们前面！快快！先停车。

车还没停稳，柳如莲慌不择路，依照新郎的话，从水沟中间一跳，没成想却一个趔趄，一只脚滑到了结着薄冰的水里。她一声不吭接着跳起来迅速抢先到了主路上，站到了路中央。

另一队轿车接近柳如莲身边，车子也停了下来。新娘摇下车窗：伸出带着红手套的手，拿出一个红包递交给柳如莲：姐姐，咱们换换福吧。柳如莲接过，掏出随身携带着的红包双手递了过去：谢谢妹妹，同喜同福！柳如莲重新登上车之后，和新郎双双松了口气。

车行十里，路边一座高大的村路牌显示：下邳。随即，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响起，一众迎轿的媳妇婆娘们蜂拥而来，有全福人上前接小件嫁妆抱进新房，早有机灵的的小子们从喜被子的四个拐角掏出染红的花生银杏和大枣，更有未结婚的小伙子跑过来看新娘，前呼后拥把新娘接到新房，推搡闹嚷一番，又涌着新娘抵达用帆布搭起的喜宴大棚子里，齐齐让新娘子给倒酒。

一个胖胖的小伙子挤到前面，拽起柳如莲的手就跑，奔到桌席前，遂即坐下大摇大摆地朝着众人喊：新婚三天不分大小，今儿个，我就托大一回，让新婶子给我满酒，你们说好不好？

众人齐声附和：好哦——

柳如莲笑意盈盈执起酒壶，刚倒满杯里的酒，小胖子又要求给端起来，这时新郎魏斌却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嘴里说着：你木得什么啊？倒酒就倒酒了，你竟然还让给你端，太过分了吧？来来来，我来给你端。魏斌嘴里说着话，手也没闲着，竟然端起酒杯对着小胖子的脸就泼了过去。然后依然怒气不解，哗啦一下，就扫掉了面前的几个装菜的盘子，一时间小胖子满脸酒，一身菜地尴做在那里，脸上红红的。

众人急忙过来拉走了魏斌，魏斌嘴里分辨着：不是的，她的鞋还湿着，得赶紧换下来呀。柳如莲一边却瞪了魏斌一眼，接着转身顺手拽起手腕上的新娘脸巾，急慌慌地给小胖子擦拭酒水和菜汁。有眼捎头活络的也附和着跟着说，新郎官喝醉酒了，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