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归舟（1 / 2）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副驾驶座上，一个金发男人懒洋洋地用余光瞥几眼控制室前的管道。

“别这样，一切都会发展。”一双有力的手搭在金发的肩膀上。

黑的无际的宇宙，凝望着它自己，凝望着亿万年缓缓流淌的时光。

这是公元4042年。

地球能源短缺。地球指挥部设立探源小组，定期去宇宙搜寻能源。由于载重力及引力影响，目前可观测利用的能源依旧是太阳。

川和号，中国天和太空站后的三代空间站，由于特殊不良导热导体的开发，在轨空间站绕日运转集能后再由返回舱运回地球。

粗大的能源管道正连接着那颗仿佛永恒的恒星。似乎违背了当初天和的含义。

川和无声地凝望着。

返回舱①号。

范杭正核对各数据，波动扭曲的漩涡通过前窗，震荡着返回舱。

“司规！”范杭扯了正在小憩的司规一把。

惺忪睡眼，瞳孔收缩。

司规紧紧盯着盘旋的扭曲的，近在咫尺却仿佛又很遥远的一片黑。

那片黑里仿佛像有一个虫洞，但是，不该出现啊。

两人对望。脑海中闪过一样的念头：被撕裂。

可惜，地球能源又少了一部分。范杭心里想到。

枯燥无味的机械重复，也许伟大。

他们感受着越来越清晰的震动，内脏也与这片天地共振同舞。空气艰难的被挤入肺中。他们仿佛看到眼前有光，蓝得像盘古初开天地时那般纯净。

“也许，是梦吧……”司规想。

眩晕，天摇地晃，舱内红灯闪烁，他们闭上了眼。

“我爱你，Judy……”眼泪从范杭眼角滴落。

也许悲痛弱化了感觉，数秒之后，司规晃了一下范杭。他们这才意识到，没有意料之中的撕裂感。只是颠簸，倒像是游走在不停旋转的隧道。

返回舱内，两人望着闪成雪花的通讯区屏幕，这下倒是和人间蒸发没了区别。

眩晕之后，是另外一片空。

黑的纯净彻底，摄人心魄。

环顾四周，不远处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它孤独又倔强的存在于这片黑暗中，竟然自己发着幽幽的光。

“地球？”范杭痴迷的看着那水晶般剔透的蓝，只存在于历史中的古老梦幻的蓝色啊。

“不，不是。”司规晃晃脑袋。

仿佛有股力量驱使起了返回舱，它背离这抹蓝色而去。

“它没有引力吗？”范杭的眼不离那蓝色星球，被那蓝色光芒深深吸引住。“究竟是什么让它在漆黑中独自光辉呢？”

“周围并没有其他星体吸引，也许是它，在排斥我们。”

沉默片刻。

“要发动返回舱去看看吗？”

“要。”司规拢起齐肩的金发，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就这样，与斥力相搏，他们挣扎着向那片蓝色，可，速度越快，斥力越大，他们渐渐发现，唯有温和的前进，像是没有恶意的客人，这颗星球才会张开怀抱。

着陆，如果这算是陆地。这颗星球并没有吸引住大气，降落的时候没有摩擦火花。蓝，依旧是蓝色，除了黑色外的唯一色彩。

返回舱停缓片刻，这蓝色像是有了生命，凹出一个漩涡，轻轻包住返回舱，轻，柔，然后吞入。

司规察觉到了什么，可是晚了。

他们缓缓坠入，缓缓地像陷入泥淖，或者坠入天空。

他们的眼眸映着这里的天空。是的，包在外壳里的天空，蓝的，白的，五颜六色的生物扎根在表壳，伸向天空。

沉默。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凭空出现一个“虫洞”，没有像前人所说那样将他们撕碎，为什么，人类苦苦寻找几个世纪的世外桃源没有结果，而他们片刻就可以来到一片蔚蓝，没有引力的星球，逆着生长的植物，不知缘由的发光体，黑的摄人的空旷世界。

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与理论不相符。

人类自以为的真理，自诩的高等动物，解决不了一切，他们的理论也不尽然正确。

范杭启动了分析仪，整片蔚蓝之下只有冰冷的嘀嘀声。

“我倒要看看，”他喃喃自语道“能源很充足，人类，人类的资源…”激动的忘记言语的范杭对着屏幕一阵忙活。

司规，望着他。

当范杭耗费大半太阳核能从这片蓝色里面逃脱出去时，他仍然带着微笑。

只是在司规看到屏幕上一闪而过的“超载警告”时，他看向了范杭。

这一次，范杭，望向了司规。

夜里，也许是夜里。他们的生物钟勉强让他们维持着地球上的作息。但这里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暗夜度过。

司规未眠，他盯着一片荒芜。这片荒芜没有可以聚焦的地方。他还是出了神，也许荒芜才是初生吧。

返回舱如果要返航，这点燃料不够载重两个人了，虽然按照经典理论而言，这似乎是与质量有关。但……就算经典理论不可信了，他还是觉得，这一点是不变的。

他走向舱口，看了眼皱着眉头的范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