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毛去,要是大小姐吃不上饭,就把你蒸了!”
话还没说完,赛姜一脚就飞了过来,“嚷什么嚷,自己事前不说清楚还有脸怪别人头上。麻溜滚,拔鸭毛去!”
阿布揉着屁股听话滚了,蹲在岸边边拔鸭毛边嘟囔:“妈的,这书呆子金贵的很,只能大小姐骂。”
叶琮这一顿切实体味到了什么叫“这辈子不想见到螃蟹”,虽然卖相不佳却架不住食材新鲜,连姜醋也不需要,入口就是直上天灵的鲜甜。
蟹黄浓郁,蟹肉洁白,一丝丝得弹牙爽口,那两套做工精致的蟹八件被嫌弃地丢到了蟹壳碎渣旁边无人问津。
叶琮苦苦相劝,言说螃蟹性寒,不宜多食,却被阿布含着一嘴巴肉怼了回去:“你怎么这么多事,我们渔村从小就这么吃,你看哪个不比你看起来壮实?”
叶琮砸了砸嘴,只默默挣扎了小小一瞬,重新坐回锅边大快朵颐。
就着带来的黄酒,几人微醺,烤鸭在火上滋滋流着油,荤香弥漫,引来无数水鸟边啄食地上的残羹冷炙,边转着滴溜溜的圆眼睛觊觎烤鸭肉。
阿布哇哇叫嚷着,气急败坏地驱赶恼人的水鸟,萧岁守在火边兢兢业业为鸭子翻着面防止烤糊。
叶琮不胜酒力蹲在厚实芦苇里昏昏呼呼,居然还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虚着眼睛读了起来。
赛姜早就对他这种随时都能摸出一本书的行为见怪不怪,抬起脚尖踢了踢他问道:“不是十拿九稳了嘛,还看书。”
“书海无涯,学无止境。”叶琮摇头晃脑,朝旁边挪了两步让出位置。
赛姜在旁边蹲下,问他:“什么时候赴考?”
“下个月初十。”叶琮道。
“找好船了吗?”
叶琮摇摇头,“未曾。”
“这个月三十,你来码头,我派船送你去。”
“啊?”就像天下掉了馅饼,老实的书生以为自己酒酣耳热听岔了。
“啊什么啊?!”见他这一副呆样,赛姜脸就黑了。她咳了两声,没好气道:“你这书呆子倒是想的美,不是专门送你,我正好有批货要往那去,顺道把你捎上。”
叶琮眨了眨眼,愣了一会儿,低低一笑:“如此小生便谢过赛姑娘了。”
不远处已经躺在地上迷瞪过去的阿布突然坐起来朝这边嚷道:“死书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叫赛姑娘的,叫大小姐!”
叶琮手上的书突然一空,下一瞬就砸在了阿布的脑门上,赛姜朝他咆哮道:“睡你的!”
认真烤鸭子的萧岁左右看了看,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叶琮一遍又一遍,摸着下巴一个劲儿琢磨。叶琮感受到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看了过来,狐狸眼微微一眯朝萧岁勾唇一笑。
莫名地,萧岁打了一个寒战,感慨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然后默默朝火堆凑近了些。
九月二十九,晓来寒露滴梧桐。
码头上依旧天不亮就忙活得热火朝天。
卖早点的摊贩挑着热腾腾的小食,沿着江边叫卖,偶有汗流浃背的糙汉唤住小贩,丢来一两个铜板。
小贩利落接住,笑意盈盈地放下挑子,边与汉子寒暄边打开蒸笼盖。一股白茫茫的热气轰然腾起,顿时香味四溢,引来更多的人围了过来。
缺了口的破浅碗放到江水里这么一涮,就算洗过了,然后被摞成一叠,收入挑子之中。
摊贩一声吆喝,迈步往远处去,“豆粉儿,热腾腾的豆粉儿,一个铜板一碗嘞,吃了有力气干活嘞。”
自上次阚叔篡位那一场后,千水帮的仓房里再一次聚集了数不清的人头。码头上隐约的喧嚣和烟火气,被牢牢隔绝在外。
打眼一看,这些人看似杂乱无章地围成了一圈,实际正中间有一根无形的界限,将人群分为了两拨。
一拨年纪皆不大,多为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多女少,眉宇间有着少年人独有的张扬与鲜活。
一拨年纪稍长,皆为男子,三、四十岁之中年,五、六十之花白老者皆有。
他们衣着鲜亮,面料华贵,手上的扳指仿佛争奇斗艳的奇珍异宝,互相卯着劲誓要把近旁那一粒给比下去。可岁月并没有给这些人带来相应地成熟与睿智,眼角的皱纹层层支棱,以一种不屑又鄙夷的冷淡态度觑着对面的年轻人。
带头的老者坐在一把不知从哪里搬来的太师椅上,咳嗽了几声,然后从袖里掏出一块手帕,接住了吐出的浓痰。
他将手绢揉成一团,重新塞回袖子里,清了清嗓子道:
“漕帮运营了上百年,哪怕朝代更迭,漕帮也岿然不动,从古至今就从来没有过女人当家的稀奇事。阿姜你是赛帮主亲手带出来的,你的本事老头子我从不怀疑,但是——”
他重重地拍了三下椅子扶手:“女人当帮主,我千水帮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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