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离死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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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颜欢记得小时候,顾老夫人总喜欢在去家墓参拜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去一个地方待一会,顾家的公墓最中心的地方埋着世代为家族为国家的有功之人。

她当时年纪小,只记得公墓两边的老树们依然枝繁叶茂,那落下的树叶和地上的青苔给墓安安静静的披了一层墨绿色。

顾老夫人常坐的墓碑前不像其他的墓有社会人士和学生献的黄白色菊花,而是摆满了开得火红又热烈的玫瑰。

那是顾老夫人在玫瑰花圃里精心挑选的玫瑰,也是顾老夫人最珍爱的玫瑰花。

她总是抚着玫瑰花,倚着墓碑悄悄说着话,那种神情和现在看盒子里东西的神情一般无二,让顾颜欢记了很多年。

顾颜欢发现自己太适合于倾听故事,或许是每段故事都能让她感同身受。

顾颜欢之前一直觉得奇怪,她的祖父在父亲口中一直从不是端正有能力的家主,身边的长辈尤其是颜老夫人常常跟她讲,她祖母和祖父的结合,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了,两个人更像是合作伙伴不像是夫妻。

她最初只以为这些都是长辈们的八卦,现在才仿佛明白了顾老夫人心里的秘密。

她爱着一个永远也回不来的人,所以对其他人其他事只剩下考量与算计。

这是一个被时光尘封的故事。

顾老夫人原是一个孤女,被人遗弃在冰天雪地里,被人救助到孤儿院里,后被一对好心的夫妇领回去收养,那夫妇家中殷实富贵,虽然没落却也是书香门第,最开始对她十分疼爱,后来有了亲子亲女,却又不免厚此薄彼。

顾老夫人姓谢名唤书宜,聪明懂事又精明能干,她所在的年代崇尚简朴,崇尚英雄。

为了逃避养父母把她嫁出去,她加入当时的驻边部队的文工团,在前去的火车上了救了一个受伤的男人。

当时她披着外套去开门,门一开,突然闯进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按在门上,捂住她的唇,声音沙哑的说:“别怕,我被人追杀了……”

谢书宜惊恐的打量眼前的男人,倒抽一口冷气,惊魂未定的发现,他的胸前殷红一片,显然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伤口处的血液似玫瑰汁般往外流。

“你不要出声,我不会伤害你,我就住在你隔壁,现在我很危险,外面有一帮人正在四处找我,若你替我掩护过了这一晚,救命之恩将来我必当涌泉相报!”

她从最初的惊恐中慢慢的镇定下来,她点头:“好,你跟我来。”

然后从随身携带的行李中翻出一小盒药箱,她参军自然做了一手准备,包扎这种事也是轻而易举,解开男人衬衫的纽扣,她松了口气,幸好是刀伤,若是枪伤,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熟练的拿消毒水替他清洗伤口,然后洒上厚厚一层云南白药粉,最后拿绷带绕着他结实的胸整整捆了三圈,直到伤口不再流血为止。

“他们等会可能会找到这里,这些东西要清理掉。”男人指了指地上染着血的一堆纸巾,还有他的外套。

她会意,只是刚整理好这一切,外面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枪声,即使关着门也能听到外面惊叫声一片……

“他们行动了!”男人冷峻的脸庞骤然变色,焦急的说:“那你快藏起来。”

男人准备到洗手间躲一躲,却被她一把拉住:“不行,那里太不安全。”

杀手若想找人,洗手间绝对是他们不会放过的搜查目标。

可是阻止了又怎么办?

她还有更好的地方替他掩护吗?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枪声触耳惊心,情急之下,她迅速把他拉到床边。

于是原本平淡无奇的夜,就这样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男人躺在身边,她紧张的手心冒汗,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那个晚上是谢书宜十八年以来过得最惊心动魄的夜晚。

等追他的人离开以后,受伤的男人也急着要走,临走之前,他把脖子上戴着的一块成色极好的玉用力扯下来,放到她手中,说欠他一命,让她以后有事找他。

她才知道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顾凌之。

谢书宜后来想,救这个陌生人,会是她一生最不后悔的事。

她到部队的文工团报到,然后随部队当时的戍边队伍演出,文工团的生活平淡又随和,她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了心事也从不对人说。

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谢书宜才知道顾凌之是他们部队中最年轻的少校军官,战功赫赫,专门训练特种部队。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辆火车,一次意外相见,两个人的命线交错。

部队文工团的女兵都仰慕英雄,但他只对她特别,不训练不出任务的时候,两边联谊的时候,他们总会偷偷溜出集体队伍。

去小树林里看星星,去白桦林里看落叶,去碧潭湖看碧波蓝天。

他们不用想是是非非,只有一颗单纯的心,一份无私付出的心。

谢书宜已经很多年未被人如珠似宝地珍惜过,但是在这片黑山白水之地,远离了帝都的繁花似锦,她却仿佛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也找到了心中难得的信仰。

家国与信仰,战争与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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