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守候（1 / 2）

但他也只有这样单薄的话，这一刻，卫陵觉得自己过往的高傲是如此狼狈，那些洋洋自得的天赋和医术，到了真正的用武之地，是如此不堪一击。

“卫陵，不必再为我的错误劳心劳力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正当卫陵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安慰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瞬间就明白了她的选择，他喃喃问道，“你决定了吗？”明明是肯定的答案，为什么他问起来却还是这样小心。

“决定了，也许破釜沉舟，把一切都推倒毁灭，当火焰再造，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黑夜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她这句话说得轻飘飘，却成了卫陵后来回忆中怎么也理解不透的话。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卫陵，也许毁灭，才是新生呢。”

最后一天的早上，顾颜欢接替顾夫人的班照顾颜老夫人和颜老家主，顾夫人一直是家族中最受宠爱的小女儿，也是对父母依恋最深的孩子，她的“感冒”刚好，就守在父母病榻前照顾，一时都不肯离去。

每次总要等儿女来回地劝，才在颜老家主低声的呵斥下回去休息。

顾颜欢来的时候，顾夫人正趴在颜老夫人和老家主的床前，浅眠着，面上是掩不住的疲惫，被女儿叫醒后才有些迟缓地回去休息。

颜老夫人和老家主的卧室是颜家庭院风光最好的一处，冬日里的竹影早在这几天风雨的锤炼下越发朦胧又清逸，隐隐还有清淡的梅花香，轻轻拂过面，便是无尽的欢欣。

颜老家主喜欢墨竹，老夫人喜欢梅花，这庭院里的四时风光也只有这一对是他们所爱之物可以共存的，除此之外，两位老人家的喜欢却是天差地别，但老家主这一辈子都迁就着夫人。

她喜欢西式的早餐，他便改了颜家广式早茶的风格，请了一大批罗德诺家族的老厨子来给她做饭。

她喜欢芭蕾舞，他偏爱京剧，他就让最疼的小女儿自幼学舞，芭蕾舞的早教每次都是先来跳给她看，再教给女儿。

诸如此类，明明颜家是四大家族古礼最多的家族，但是老夫人出身欧洲贵族，有一套截然相反的礼仪，年轻之时和族里其他族老闹出了不少问题，老家主为此据理力博，和家族族里很是冷淡了一阵子。

顾颜欢小时候以为总是外公迁就外婆，后来慢慢大了，才发现，他们是互相迁就。

老家主喜欢中式审美，颜家宅邸是古风庭院，可是住惯了城堡别墅的颜老夫人却在这里开开心心地过了几十年。

颜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中文不好，也学不好颜老家主喜欢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但是她也愿意坐下来陪他研墨煮茶，闲听诗书，让两种相反的文化在她身上慢慢交融。

外祖母常常告诉她，她这一辈子最高兴最开怀的事就是嫁给外祖父，这是天神对她最大的眷顾，让她在异国他乡安稳一生，幸福世。

顾颜欢望着昏睡中两个老人紧紧握住的手，眼泪渐渐有了泪花。

白头偕老，莫过于一同离去。

颜老夫人和老家主这些年身体都不好，也经常一起生病，病床上却总能言笑晏晏，互相陪伴，相濡以沫，少时夫妻老来伴，岁月是他们感情最好的见证。

这次意外生病，外表症状和之前许多次的痼疾一样，医生们都证断不出异样，两位老人家也没放在心上，所有人都以为再过两天，一切就都好了。

只有顾颜欢，日日夜夜都因为那几句辗转难眠，一点点地折磨着她。

服侍过外祖父母梳洗，用膳，喝药，陪他们聊了会天，讲了些趣事，又听外祖父给她讲了些经营管理的技巧，外祖母的老故事，看着两位老人睡了午觉，顾颜欢才离开了颜家。

她请了一天的假，把公司的事交给了团队和凯瑟琳，她要在这一天做一个了结。

SG集团这些天也是风风雨雨，不明的许多部门都出现了纰漏，公司的网络系统遭受公交，股市也跟着出了波动，麻烦不大，损失却也不小，虽不至于产生特别大的影响，却也足够让高层团队烦心。

最高层的办公室里办公室内寂静无声，打火机的声音清脆一响，顷刻烟雾缭绕。

慕南矜那双黑的如琉璃石一般的双眼深邃如常，烟卷在指间渐渐缩短。

他翻看着许巍送过来的资料，一点点地辨认着，构想着，联系着，仿佛如此，这五年的岁月可以一瞬间让他见证，能够变的如此接近，如此之短，谁都可以遗忘那种恒久的漫长。

看完后，他站在偌大的玻璃幕窗前，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高楼林立，心却在一点点地沉下去。

马上两个星期了，他没有赶出现在他面前，明明最开始是那么渴望见到她，后来却是畏惧，恐慌，甚至是不甘。

没有人知道，他在大火里看到她的感受，仿佛心脏都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那种紧张和压抑，只有在十多年前母亲离去之时，曾让他痛彻心扉。

他以为他可以一直守着她，陪着她的，却还是要把她还给她的家人，甚至不能以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

她身边有那么多人，亲人，朋友，个个都有一席之地，唯独他，没有资格，也没有份量，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