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八章 海上马车夫的遗产(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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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倒了出来,等到天平重新恢复了平衡,刘钰道:“我说,英国不可以,荷兰可以。但这个荷兰,当然不是此时的荷兰。”

说罢,将一个最大的砝码压在了天平的一端。

“在南洋尚在荷兰手中的时候,我们与荷兰之间绝无合作的可能性。但是……”

他伸出手,将那个最大的砝码拿走,反问道:“如果我们拿下了南洋呢?”

在场的人看着暂时还在左右摇摆、但最终会恢复平衡的天平,若有所思。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让荷兰东印度公司当买办?

然而仔细想想,从黑板上那些字词来分析的话,似乎真的有这种可能性。

在刘钰看来,荷兰东印度公司就是一个合格的潜在买办。

VOC和BEIC完全不同。

荷兰的轻工业和手工业因为过早转型商业和金融业已经毁了,荷兰已经空心化了。

成也东南亚,败也东南亚。

历史有时候要从更长的角度去看。

荷兰曾经太强大,抢了上个时代欧洲人人眼馋的东南亚。

印度是英国在东南亚竞争失败、退而求其次的目标;连纽约,都是荷兰“赏”给英国的,因为在上个时代,整个北美——当然不包括西班牙的银矿区——都不如一个小小的安汶岛值钱。

可时代变了。

以百年为单位,荷兰人在上个时代走了一条绝对正确的路。

以三百年为单位,荷兰人这一步可谓是错的离谱。

这不再是一个五百年前的人从棺材里复活、当年就能无碍生活的、不变的、静止的时代了。

刘钰要彻底毁掉旧的荷兰,自然也要考虑搞出一个新的荷兰。

荷兰很强。现在仍旧很强。

若此时大顺在大西洋,能让荷兰海军把大顺打的迁都西京、避其锋芒、海岸荒废。

但大顺不在大西洋,而是在太平洋。

在大西洋能被荷兰打到全军覆没的大顺海军,能在南洋把荷兰打的妈都不认识,VOC是荷兰最重要的命根子,而这个命根子此时就捏在大顺的手里。

切下荷兰的命根子,大顺就有与荷兰进行商业合作的可能,就有让荷兰东印度公司解散重组、成为买办集团的可能。

原本历史上的波士顿倾茶事件,走私贩子们搞得是荷兰走私茶。

但现在,泽兰省和瑞典东印度公司,平分秋色,因为历史上七年战争荷兰中立,泽兰省才能全力扩张走私业基本挤垮了资本不足的瑞典人。

现在以七年战争为分水岭的两大走私贩子,刘钰都要捏在手里。

很多人想象中的东印度公司,是资本主义商业倾销的马前卒,但那至少不是此时的现实。

此时的现实,是东印度公司赚得还是本国百姓的钱,是把印度和中国的商品卖给欧洲老百姓。

英国东印度公司没办法当买办,因为国内的纺织业、大地主、圈地养羊的旧贵族、玻璃制造业、英国瓷器等等,代表着向外卖货的力量。

英国渴望当买办的力量,掰腕子,掰不过英国强悍的新兴资产阶级和旧贵族。

荷兰则恰恰相反。只是缺一个契机。

荷兰国内的手工业已经毁了,当初《枫丹白露敕令》驱逐新教徒的那波手工业人才红利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最关键的就是金融业和商业的过度发达,使得荷兰的资本理所当然地流向了商业和金融业——就像刘钰认为在大明或者大顺没办法发国债的道理一样,在荷兰,如果海外投资和金融业投机,能有10%的年平均回报率,资本会投资年平均回报率只有5%的手工业吗?

放贷、炒股、投机就能赚钱,为啥要兴办工厂?

荷兰有识之士呼吁“振兴民族工业、让荷兰的纺织业再次伟大”,所以阿姆斯特丹股交所的大佬们,就以爱国热忱,把钱往不挣钱的纺织业上投?

再说荷兰的条件,以及当初走错的路,在东南亚的过分成功,也使得荷兰没有搞工业的条件了。

后世以玩电的莱顿瓶出名的那个莱顿市,曾是荷兰的纺织业中心。但现在呢?

欧洲纺织的是羊毛,可整个欧洲都在纺羊毛、卖呢绒,大家疯狂内卷,互相之间高关税。

英国有圈地运动养羊、法国有得天独厚的耕地和草场条件,荷兰有什么?

羊毛靠买、市场被堵、纺织根本不挣钱。

过早的金融业和商业投机,大量的资金积累,荷兰物价飙升。莱顿的一个纺织工人的平均工资,是德国的三倍、瑞士的2.5倍,英国的1.8倍。

不是荷兰工厂主心肠好,而是物价太高,给工人的工资,最起码也得保证工人能持续当工具,人得吃饭才能第二天继续去当工具。

如果本国的工业资产者,无力压制商业资产者,那么对商业资产者而言,当买办就是最佳选择。

英国东印度公司敢说降低中国棉布进口关税,第二天伦敦的公司总部,就得被本国的纺织业、羊毛业、圈地乡绅带着人砸了,怒斥卖国无耻,骨灰都能给扬了。

放在荷兰说这话,纺织业的人当然也想砸,但问题是还有几个从事纺织业的呢?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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