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震(1 / 2)
“庙宇?并未。”楚衔枝正抿着麦茶,听得他那番话双燕眉微妙一挑。刚回了句刘老大就小跑着出去了,卧房里水声簌簌,裴既明皱着眉草草把自己擦洗了遍。
刘王氏在外头帮他们洗衣裳,扎根冲天辫的刘小柱凑到楚衔枝跟前来。直愣愣地看了半披乌发的楚衔枝好一会后眼睛往卧房里瞟:
“哥哥,你是哥哥还是姐姐啊?小柱咋个唤你和里头的哥哥啊?”
楚衔枝放下茶碗,左手轻抵着喉咙,笑眯眯地:
“唔,我自然是哥哥。你唤我和光哥哥就是。里头那个叫——”
她咂摸了一下,正要随口编个铁蛋什么的,卧房门帘却被及时支起。白玉做骨的少年披一身白麻衫,领口微敞露出小片细腻的白。厚长青丝还冒着热气。他沉沉刺一眼楚衔枝,仿佛料到她想使坏。之后才垂眼看刘小柱,碧潭幽嗓清清冷冷:
“重華。”
楚衔枝顿下,仔细品了品这小字,忍不住狭促:“兄长这名字可真好。弟弟我百听不厌。”
裴既明不着痕迹瞪了她一眼,随后拍了拍身下长椅对看得流哈喇子的刘小柱温和道:
“小柱,能否帮我去屋外采些新鲜的野菊花来?”
两人齐齐去看他的腿,楚衔枝见他稳坐在椅子上当真像是个瘫子,不由弯了弯眼睛,嘴上装模作样关怀,一声叹息:
“我倒差点忘了兄长风寒未愈。小柱,和光哥哥陪你去?”
“不要!我爹娘说了,两位哥哥都是客人,没有要客人忙的道理。野菊花多呢,我马上采来叫我娘熬水。”
他们都谢他,刘小柱高兴地出去了。楚衔枝含笑的脸登时淡了下去。
他们对视眼,楚衔枝先进了卧房。散下门帘。
地上有不少湿泥,楚衔枝寻了张凳子坐着,掀开床底下,把湿着的裹胸布往里推推。才掀开帘子放裴既明进来。她眼中暗光流转,用似有非无只有他们懂得暗话道:
“刘阿哥这样贬低那为国为民的裴世子,重華兄怎么看?”
裴既明右手一紧,抿唇,冷道:
“世人如何评判,全看自己的道理。”
她一声叹谓:“你可真是没意思。一板一眼,同尊活了的神像似的。百姓只看得见表面,谁知若那裴世子当真抵死抗战,害的是一座城。”
“算了,往事不提,重華兄以为我们何时能够从这出去?”
“快了。”
楚衔枝慵懒地绕了缕发在指尖打转,听罢转头看了眼破洞纸窗外的山青绿野,刘王氏正晾衣服。一转眼,忽地面无表情看他:
“你这病好了,是不是?”
“…和光兄弟何时会的‘望’这门医术?”他轻言慢语时,一个字一个字地像是青玉从舌尖里打转似的吐出,携三分男人特有的沉,十分地清润好听。
楚衔枝还是头一回听这样的一把嗓子唤她小名,与父君不见底的低沉不同,也与母皇的珠圆玉润的柔婉不同。她莫名奇妙地起了层鸡皮疙瘩。随口搪塞:
“我不过猜一猜,重華兄不要在意。”
夜里寒凉,刘老大卡在日落时带了两包草药回来。顺手提了一小块猪肉。
刘小柱欢呼雀跃,刘王氏虽嗔怪,但见丈夫挠着头的憨厚样也不说了。利索的炒了两个菜。
楚衔枝连日来终于用上一回像样的肉,味水一般,可却香地很。克制地吃了一碗便放下。裴既明吃的竟比她还少。半碗饭一粒不剩,筷子讲究地摆好,只道:
“我等已经叨扰,还叫主人家破费,实在歉疚。小柱正是长身子的年纪,且让他吃了吧。”
“大郎君,你还病着呢不是?别同我们客气!”
他们盛情难却,真把两个初见的陌生人当成了亲人般看待。裴既明几度想张口阻拦,却还是随他们去。难得真心浮抹感谢:
“多谢二位。这恩情重華往后来报。”
他们笑呵呵地直摆手,楚衔枝也禁不住浅笑。晚上刘老大把两包草药拿出来,郑重道:
“夜里寒凉,你们兄弟二人枕在头下睡吧。明日再煮了擦身。”
楚衔枝接过药包,轻闻了闻。就是寻常草药味。她不通医理,倒是分辨不出。
裴既明接过便道谢,刘老大笑着叮嘱了句“千万不可打开!”出去了,顺带帮他们关上木门。
农家晚上不点灯,黑夜就是黑夜。好在他们也都习惯了,楚衔枝借着月光看眼稳稳靠坐在竹榻上半点走人意思都没有的裴既明,忽然微笑:
“重華哥,弟弟冷。”她许是懒得用不男不女的假音,不婉转的女声故意挑拨似的。
裴既明听得这一声,心头莫名发紧。暂时放下药包,把床头藏着的小赑屃取出来放到一旁免得褥子染了腥,随后面上一派坦然继续拆药包:
“我是瘫了的人,又伤寒。离了床恐怕病情加重。”
“…哥哥如今说话也油腔滑调起来了。”
清寒少年捻起一片乌漆嘛黑的药放在鼻下轻嗅着,思绪都在药上,随口道:“不比和光,生了一百零八张脸,一日换一张。还有一把转换自如的妙嗓。不知情的看了都要以为是戏班子里长大的台柱。”而非活在传说里的大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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