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诛一夫纣矣(3)(2 / 2)
松末带人从大堂搬来太师椅、桌案,背对仪门、正对大门百姓;南也谦堂而皇之坐下,俨然主审。
其他官员站在一旁不尴不尬。松末乖觉,叫人搬来椅子凳子。
南也谦见安排得差不多,一拍惊堂木,道:“众位同僚,众位乡亲,今日公审,是要审一桩背叛大周、私通凉寇、引贼入室的大案。带犯官!”
百姓虽然不知道这坐主审位的官儿是谁,却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时群情激愤,都喊要严惩叛徒。
松末带人将张勤押到前面,压他下跪。
张勤冷笑一声,朗声道:“众位乡亲莫要遭人蛊惑,我乃延安知府,此人不过是犯上作乱胡言乱语的疯癫贼子,哪位勇士替我擒杀此人,重重有赏!”
连喊几声,却没人动弹。
方真灵混在人群中静观局势,听得如此言语,只觉得好笑。
他假装与人议论:“若此人真是知府,不就更有好戏看了?可惜我兄弟在外地,不然一定要叫他来看热闹。”
一会儿又说:“那劳什子赏赐,也得他翻得了盘才出得起,可别钱拿不到,还白白搭进一条命。到时候你成了通敌叛国的同伙,别人还要骂一句死得活该呢!”
旁人听了,纷纷附和。
南也谦也不管他们,敲下惊堂木,宣人证过堂。
先是金家在掌柜手下做事的伙计上堂,从掌柜接到图样开始讲起,又讲到掌柜如何死得蹊跷。
张勤冷笑呵斥:“此贼花了多少钱财收买你,竟让你如此信口雌黄?”
那伙计也是有脾气的,指天立誓:“我要是收半点黑钱,即刻天打雷劈!”
南也谦道:“口舌之争,多说无益。宣喻三娘上堂!”
三娘已经去朱绣娘家看过。绣娘一家惨死,无人收殓,最后是夫家一个远亲觉得可怜,帮忙草草下葬。四邻说起,都唏嘘不已。
她哭得双眼红肿,抱一块新牌位跪在堂中,一边啜泣一边答话,备述师父接到绣活及一家灭门之事。
南也谦问:“你还认得出图样吗?”
“我是做绣活的,什么图样到了眼前我都会看一看,自然认得。”
南也谦便让人拿来十卷图,道:“张勤不会制图,这份活计是交予府中精通绣艺的下人银芽做的。那银芽做好图后,存有私心,偷偷留了一份存做嫁妆,只交了另一份。谁能想到,还未得遇良人,她便遭人灭口;辛辛苦苦积攒的嫁妆,还在亲娘那儿。我已让人将图样描摹在此。你来辨认,哪张是朱绣娘接手的图样?”
喻三娘一一看过,取出了一张。
南也谦又命人拿来两卷图纸道:“这是芦子关布防图。这是将绣样还原为布防图的方法。请诸位官员见证。”
松末将三份图送到了翟愈手上。
翟司录与其它官员埋头看了许久,道:“依照此法,确实能传递布防图。”
南也谦道:“叛国者人人厌弃之。张勤,你以为野利机先得到机密图纸之后,还会顾惜你的性命吗?延安官员泄密一事,就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这张布防图,也是凉军传出来的!朝廷原以为此乃离间之计,谁想到竟查出如此结果!”
张勤道:“什么图样,我全不知情!人证是你带来的,图样也都是你带来的,谁知道不是你自己炮制出来陷害我的?你对野利机先的动向知晓得这么清楚,难保不是你泄露军情,却把罪名安到我头上!”
官员之中,却有一人出列:“姜使者,张知府所言有理!姑且不论别的,你自己带来人证、又自己审判,不单我等难以信服,恐怕百姓也难以信服。”
众人看去,此人官帽持在手中,正是门山县令王若虚。
饶是张勤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还出头为他说公道话的,竟然是自己刚刚要罢免的人,一时心头五味杂陈。
百姓闻言,也是议论纷纷。
南也谦捋须而笑。
“莫急。伙计、喻三娘都是延安府本地人,查证他们的来历都很容易——这喻三娘还是冯知县表彰过的孝女。不过,既然我带来的人证不足信,那么张勤自己的人,总能让诸位相信了吧?
“张勤!你的滔天大罪铁证如山,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推翻的?我倒要看看,等下一位证人出来,你还能不能有这般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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