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严楷虽已招供,但他二人只有口头约定,还未开始交易,没给我们留下任何把柄。”李元祁语气平淡,让人探不出喜怒,“你说,你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卫子彦仰头看着窗外星光,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廖廷章请罪的折子应该已经呈给圣上了。”
廖廷章又不是傻子,这边严楷落到了李元祁手里,他怎会坐以待毙。
人是在廖卓的宅院里抓到的,廖廷章怎么都脱不了干系,但按他奸滑的作风,定会对当初的口头交易矢口否认,再反过来举报严楷徇私,称自己只是一时失察没有及时禀报。而卫子彦的应对之策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殿下只要将查到的结果如实呈报给圣上即可。”卫子彦说道。
李元祁思索着,点头悠悠道:“即使有严楷的证词,没有实据,就没有说服力,若揪着不放,坚称廖廷章以权谋私,岂不成了胡乱攀扯,那定是适得其反,会让圣上认为这就是一出朝廷党争的闹剧。若如实回禀,就算揪不出廖廷章的错处,圣上难免对他心存芥蒂,虽是一桩未曾进行的交易,但毕竟见微知著。”
卫子彦含笑拱手道:“殿下英明,一点就通。”
李元祁看着他温润如玉的容色,心中生出一种意外之感。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介书生,仗着读过点圣贤书,便满怀抱负想指点江山,贸然撞上他的门。如今一看,并非如此。他思虑周全,算无遗策,不会横冲直撞,懂得转圜,最聪明的是知道揣测帝心。这样一张温文儒雅的面皮下,藏着什么样的图谋,李元祁不猜便知。
“子彦,你和令尊还真不一样。”李元祁此话是出于真心,他虽未曾和卫桓有过接触,但卫桓刚正耿直的性情是朝野上下皆知的,否则也不会因触犯盛怒丢了性命。
谈起父亲,卫子彦并未露出什么异样,只是一笑而过。
李元祁继续道:“当年廖廷章为了扫清障碍,几番挑拨,致使圣上与令尊多生嫌隙,令尊廉洁奉公,为人直率,却屡遭小人构陷,终失帝心,乃至丧命。”
卫子彦并不作声,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我知道你插手此事的目的,这枚敲门砖不错。”李元祁脸上浮起不知名的笑意,“或许你我所图并不完全相同,但横在我二人面前的阻碍的确是一致的。子彦才智过人,我初涉朝政,有诸多疑难问题,日后还要多向你讨教。”
话既已挑明,卫子彦心中有几分踏实,他坦然地看向李元祁,“殿下过誉了。殿下如有需要,臣定当竭力。”
李元祁抚上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随即转身离开:“那本王就去回禀陛下了。”
“恭送殿下。”卫子彦躬身行礼,待李元祁离去,他倚在窗户旁,向外望去,天上是无垠的夜色,星光与月辉相映,地下是明亮如昼的灯火,暗流涌动。
李元祁还担心廖廷章来不及上书请罪,便没有等到第二日午后才进宫面见圣上。
他正朝着武英殿的方向走,遥遥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便改了路线,绕路走了。
武英殿里,圣上翻看着手中的折子,年近五十的他已是头发花白,额上的皱纹和深邃的眼眸里有几十年来的老谋深算。
李元祁平静地陈述着:“那严楷招供称的的确想将那铜矿私吞,卖给廖廷章,但只是有此图谋,并未实施。”
圣上点点头,将手中的折子扔给他:“这是廖廷章呈上来的奏折,你看看吧。”
他接过翻看,奏折上廖廷章称严楷利欲熏心,妄图私吞,而自己未能及时禀报,特上书请罪。
“确如这奏折上所写,严楷的供词与廖廷章所言一致。”李元祁将奏折放了回去。
圣上面色阴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他退下了。
李元祁出来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是他不想面对的人。他无奈地转身。
怀王脸上挂着笑,但心情并不好,方才他看见李元祁,正要上前打招呼,谁知李元祁竟躲着自己走了。他郁闷地说道:“怎么?大哥这么不愿看见我?”
“哪里的话。”李元祁笑道。
“那你方才为何躲我?”怀王追问道。
李元祁自顾自走着,“我何时躲你了?我是要来武英殿面见圣上的。”
怀王跟着他,不依不饶地反驳道:“那你方才应该直行,你却偏偏饶了远路。”
他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弟弟,俊朗的面容有着孩子般的稚气,棱角分明的五官都透着执拗,乌溜溜的眼睛带着委屈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叹气,伸手将怀王的衣领抻平,“贵妃如今应该不希望你我太亲近。”
怀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有些情急地说道:“你我是亲兄弟,就算不是一个娘生的,对我来说也并无分别,自小一同长大的兄弟情分难道就无足轻重,随意便可抛弃吗?”
“元祐,儿时的情分我不会忘,但现在你我皆已成人,我心中不止有和你的兄弟情分,还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不能释然的事。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啊,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了。”他抽回手,冰凉的衣袖从怀王手中滑走,丝绸料子柔软滑润,让他抓不住。他怅然地垂下手,看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