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忍愤怒永乐悼公主 惜伤悲建文祭爱妃(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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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吱呀一声门开处,只见两歌女扶了永乐皇帝出来,吓的沐昕大气也不敢出。两歌女扶了永乐皇帝下楼,沐昕亦准备离开,然此刻酒正发酵,忖那皇帝来得,自己又何以来不得呢?遂趁隙溜了进秦字一号房去。两歌女转来,见一年轻威猛男子坐于刚才和永乐皇帝温存的床上,唬的魂儿险些出窍。一歌女壮胆上前,道:“汝是嫌项上人头待的太久了么?胆敢来这儿?”沐昕戏谑的道:“就算皇帝住的地方,我亦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何这儿不能来?”两歌女不识驸马都尉沐昕,只道他是说大话唬人,另一歌女上前道:“这里就算是王公贵胄,亦未必是想来就能来?汝不自量,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山野俗夫?还不赶快哪儿进的?哪儿出去?让我们叫了人来,汝怕是得躺着出这大门去了矣。”京城里都言常宁公主是下嫁沐昕,此刻沐昕听一歌女说他是山野俗夫,自然恼怒,取出腰间铜锤,本想是挥舞着去吓唬两歌女的,不想两歌女却尖声大叫起来,沐昕亦在酒精的作用下,照两歌女的脑门一锤一个,顿时两歌女脑浆迸裂,七窍生烟,顷刻间便已两命呜呼了矣。沐昕如上楼之法逃到楼下,偷了匹快马一溜烟的跑回驸马都尉府。公主还未就寝,见沐昕慌慌张张的进来,道:“相公去了哪里?这大半夜的,何以慌慌张张?”沐昕喘息未定,道:“我做下一件惊世骇俗之事,望公主父王面前救我。”公主道:“是何惊世骇俗之事?竟要引来父王相杀?”沐昕道:“今夜长乐坊,我将父王宠爱的两个歌女杀死了。”常宁公主觉得难以置信,心想为两个歌女,父皇未必会杀驸马,然一个当今皇上,一个当朝驸马,为争两个歌女去伤及人的性命,这该是怎样一个人间笑话?公主不觉气道:“你再怎么荒唐,也断不至于去和父皇争女人的宠而杀人吧?”见公主生气,沐昕以为公主是不愿父王面前说话,一时怔的住了。这时门外一股劲风吹来,将公主梳妆台上的一叠稿纸吹的满屋皆是。驸马未回,公主颇感寂寞,便梳妆台上抄诗词以遣,多为闺怨之诗词。其中一张吹到沐昕脚边,恰是北宋词人张先《一丛花令》的后半阙。沐昕拾起,只见上书:

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拢。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因沐昕不通文墨,不知张先之《一丛花令》,此刻又是酒已发堂,更是醉眼不识诗书,只见那‘双鸯池沼’,‘沉恨细思’,‘嫁东风’等字。于是怒对公主喊道:“汝欲与谁‘双鸳池沼’?汝欲嫁与哪位‘东风’?”公主见驸马不解诗书,无欲与辨,只气的泪眼婆娑。公主丫鬟桃红,从小北平燕王府随公主长大,亦懂诗书,听公主受污,护主心切的她进入内室,立于公主与驸马之间,道:“驸马自不知诗,何污公主之甚?”才被歌女骂为‘山野俗夫’,又让丫鬟说成‘自不知诗’,沐昕酒壮怒气,遂失理智,取了腰间铜锤,照了丫鬟头上打去,公主上前相护,想那沐昕断不会真的就打在自己头上,然沐昕收锤不及,一锤正中公主额头,一时鲜血喷张,人事不醒,众侍女急入相救,哪里能及?常宁公主朱熙音就此香消玉殒!公主恭慎有礼,懂诗书,通《孝经》,没年二十二岁。

长乐坊鸨妈送客出来,见有人翻楼而逃,细看乃已离开秦字二号房的驸马都尉沐昕,赶紧上楼查看,见一号房房门大开,悄无声息,往里一瞧,见两歌女躺在一地血泊之中,抢进一探鼻息,知已死去,赶紧着人报官,传至宫门被压下,顷之,又有沐昕打死常宁公主并逃离驸马都尉府的消息传来,才一并禀报入宫,永乐皇帝知悉大怒,一边派侍卫全城搜捕沐昕,一边传皇室、重臣往悼公主。永乐皇帝驸马都尉府见到常宁公主,已是白布裹尸,不觉悲满全身,正哭的伤心,传沐昕已被带到府门外,永乐皇帝拔出腰间‘北斗’,冲出府门,大声道:“武夫,拿命来偿。”举剑刺向跪地俯伏的沐昕脑门。沐昕以为此命休矣。不想邱福、道衍及时赶到,拖住永乐皇帝,道衍附耳言道:“不可,易铸大祸。”邱福闻驸马都尉沐昕击杀两歌女和公主后逃走,永乐皇帝正下令全城搜捕,知大事不妙,赶紧快马栖霞山霞光寺请了道衍,正好赶到救下沐昕。邱福、道衍扶永乐皇帝入密室,道衍道:“黔国公沐晟,手握百万重兵,身拥三郡之地,可引十余番邦以为援,京中神机营亦为其旧部,杀沐昕,势必逼沐晟反。若沐晟反,朝廷之危亦随之至矣。”沐晟留镇交趾,食邑贵州,坐领云南都司事务,其势甚盛。永乐皇帝幡然醒悟。遂强忍愤怒,令驸马都尉沐昕自锢私邸。亲撰吊唁诗深悼公主。诗曰:

汝本恭慎贤

奈何命多舛

从此音容离

吾心痛何息

那沐昕深悔不识诗书,枉杀公主,自禁锢私邸之后,潜心文墨,遂通诗书,有诗为证。现录其《大岳太和山八景》之《南岩峭壁》,以飨读者。

秀拔中天载巨鳌瀑声直下鬼神号

气吞泰华银河近势压岷峨玉垒高

日上群峰明锁闼风回万壑涌秋涛

红尘一点飞难到跨鹤人来醉碧桃

沐昕永乐朝之后,竟得重用,成为勋臣贵戚。永乐之后又历洪熙、宣德、正统、景泰四朝。此为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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