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进军(1 / 3)
没过几日, 纪王终究是按捺不住率兵攻打南都,图穷匕见,和肃王真刀真枪见血地拼杀起来。南都街头杀声震天乱成一团, 所有百姓都闭门不出,方先野也被困在了金安寺中,便也只好日日陪同皇上。
皇上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还硬撑着一口气等着他的两个儿子拼到两败俱伤,再现身完成最后一击。
方先野便同赵公公一起照顾皇上。松云大师深谙岐黄之道, 日日都来把脉送汤药。
某日黄昏, 皇上终于从成天的昏睡中醒来,目光迷茫地望着窗外的树影, 突然对方先野说道:“方爱卿此前说自己自幼失怙, 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先野有些意外,他行礼恭敬道:“启禀圣上,臣幼时家中遭遇旱灾田地颗粒无收。逃荒路上一家五口三人饿死, 父亲将我卖给一富户为仆,后臣又被辗转变卖多次。幸而遇到一位教书先生怜惜臣身世坎坷,为臣赎身又教臣文章,臣得以学成赶考。”
“那教书先生呢?你父亲呢?”
“先生病故了,后来臣再去寻父,发觉父亲在与臣分别的第二年便亡故。”
皇上沉默了一阵,转过头来打量着方先野,疲倦的眼里没有什么神采。他道:“如此身世, 爱卿说来却十分淡然。”
“世人皆苦,不独臣一人。”顿了顿,方先野说道:“臣入仕,便也是希望世上能少些苦命人。”
这几日他对于皇上的问题回答总是非常得体, 既不邀功也无怨言,行事极为冷静。皇上便沉默了,他眯着眼睛悠悠地看着阳光慢慢暗下去,待到只剩一丝昏黄的光线时,他轻声说道:“太阳要落了。”
待方先野抬头顺着皇上的话望过去时,却听皇上说道:“朕知道方卿聪明能干。你在户部、在云洛两州做的成绩朕看在眼里,你上书的改革建议也颇有见地。可是方卿,这世上从不缺聪明人,缺的是时机二字。”
“若朕能多活几年,你的时机会比现在好。”
皇上的语气平和,仿佛是在推心置腹地与他说话。方先野想皇上所说的意思,大概是指他原本打算在这几年里再为晋王增加一些势力,或许可以把方先野从裴国公那边摘出来,暗暗放到晋王麾下。
只是如今这个形势,这一切是来不及了。
“你救了朕,这些时日也并未透露朕的行踪。松云说你是可信之人,他看人向来很准,这次也没有看错。”皇上淡淡地说道,转过眼睛来看向方先野,说道:“既然如此,朕便给方卿这个时机。”
“朕拟一道旨意给你,你救驾有功,朕封你为忠和侯,提你以枢密副使参知政事。”
方先野怔了怔,以枢密副使参知政事便是升于宰执之列,平步青云,这是他入仕以来梦寐以求的位置。他立刻叩首谢恩,心中惊讶震动之余,疑云却盖过了喜悦。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皇上沉默一会儿后,便幽幽说道:“朕记得你与段帅素来不睦。”
顿了顿,皇上仿佛感叹道:“段帅如今,还没有回来啊。”
那不祥的预感在方先野的心中慢慢扩大。
皇上派来的使者自然早已到了段胥营中,也自然“不幸”遭遇劫匪,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但丢失了诏书和兵符。段胥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使者,表示自己对使者的话是全然相信的,只是看不到兵符和诏书,按律例他绝不能撤军。
安顿好使者后他还是该干嘛干嘛,像是完全不知道南都这档子事似的。丁进道这使者丢了兵符诏书本就是大罪,按常理早该逃跑了,但还是快马加鞭地来这里通报消息,看来是把这个消息看得比身家性命还重,消息应当是真实的。
史彪便有些犯愁,对段胥道:“皇上叫我们回去我们却不回去,之后不会被秋后算账掉脑袋罢?”
段胥抱着胳膊看着桌上画有兵力分布的地舆图,答非所问道:“史彪,自我们进攻幽州以来,死伤如何?”
史彪挠挠头,丁进看他一眼,摇摇头然后答道:“归鹤军十三万人,死者三千,伤者九千。成捷军七万人,死者八百,伤者三千。堂北军十万人,死者五千,伤者一万五千人。总死八千八百余人,伤者两万七千人”
段胥点点头,道:“我攻他守,幽州地形复杂,我们战损比丹支大得多。丹支被我们击溃将幽州大半城池让出,但主力还在,一旦撤军我们攻下的幽州十三城立刻便会回到丹支手中,不光如此,与幽州毗邻的景州和齐州会不会有损失还未可知。那我们这三万多人为何而伤,为何而死?”
南都那满城权贵的命是命,他们在战场死去的这些士兵的命就不是命?
段胥到底是没把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他只是抬眸看向史彪,笑意盈盈。
“我的将士绝不白死,我段胥打下来的土地,谁也别想让我吐出来。若回去要掉脑袋我第一个掉,绝不连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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