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应悔灵药(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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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来,不过半字的拳拳半句的虚情,却此番离开雪鸣山,亦有一半的私心一半的执念——私的是这方寸天地间的来去;而这所执所念,深刻彻底,并非由他所生,是他所不记得的主人,执于国念于家,却一生唯愿的此桩心事未能了却。

以至于“潋卿”成为了“玉潋卿”后,他从师父玉山泽身上同样看到了这份执念,且是同为“天下”之权衡得失,一则为“保天下”、二则为“得天下”。

将是入了盛夏,勾阙与鹊桥仙子方将雪鸣山中的百余座古刹扫除干净,各自披了一身风尘回到雪鸣阁。棠珠见到师兄师姐,这阔别已久,心情倒是平常,终不是她心上的那位负剑少年。

她将潋卿师兄离开的消息告诉了师兄师姐,两人知悉后沉静了好些时日,总在无意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彼此间的回忆,那过往的种种似雪天里的梅香气,不轻不重,却偏是压在心上,经久难平。

折扇一张一合,便经了一场春秋。

棠珠再见到潋卿师兄时,朝思暮念皆作了白。

这一年正值春。天边方起了暮色,浅淡的晚霞敛入了薄云,隐约若现。棠珠独自一人下了山,只因几日前山神说起山脚下的乡间里有戏可看,若有意愿可下山一晚。

棠珠听来新奇,师兄师姐倒觉无趣,只得独自下了山。这山脚下散落着村野人家,清泉流水相依,远远可见田间孩童奔跑的身影,青瓦上莺鸟来啼,炊烟迷蒙过山影,晕染过暮色的琉璃。

棠珠行此之间,沿途一条溪流清冽,犹有飞花逐流水,合以这傍晚,不由得怀哀。她以为在山上才能赏得了花林,竟不知这山下也方得自然,且是桃花当枝,却开得瘦而不经风。

便是在这溪边,潋卿昏迷于此,身上沾染了血色,比这春日里的桃花还要灼灼,洇了缕缕的血丝,随溪水东流。棠珠远远地望见人影,还不知是潋卿师兄,当拨开贴在他颊边已湿的发时,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嘴角一抹干涸的血色,仍能将他镌刻得清晰。

她见之心下一惊,如有沉石抛投、弦音骤断,犹是愣了好些片刻,察觉到泪水滴落的温热,方颤抖着手探上怀中人的鼻息,已是气若游丝,又轻轻用衣袂拭去他嘴角上的血迹,而他手腕处绛紫色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汩汩而流的鲜血自皮肉中蜿蜒,犹如水上的分流,哪怕是堂堂男儿见了也不忍皱眉。

棠珠不知在潋卿师兄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将手轻轻抚上了那处伤口,一只柳青色的蝴蝶自掌心而出,覆上了他的臂腕,因是染了剧毒,顷刻间蝴蝶便化作星屑般的光,黯淡而落,血流止了住。她便紧紧地将他拥入怀中,亦似将拥入了这傍晚的春,融成一尊石砾粗糙的石像,背着渐沉的霞色静坐。

直至隔远的唱戏声起,锣鼓齐下,棠珠才惊觉而来,看了一眼怀中的人,经年不见,已是脱了几分的少年气,一眉一眼、一自一唇,如冠如玉。她小心而吃力地将潋卿师兄背放在身上,行去了那乡里人家。

田间吹来的风微冷,唱戏的咿呀声自阡陌尽头的草台上荡出,似梦的珠帘,拨开来恍如隔世。棠珠背着潋卿寻不到一户点灯的人家,皆去听了戏,心上却已如燃了灯火欲焚,兜兜转转好些圈,方有一妇人的声音叫住她,问询之情。

“他生了病,现在昏迷不醒,我想借一户人家地方让他休息。”

妇人两手正捧着簸箕,听得棠珠的声音轻轻柔柔,朝她身后看了一眼,便回头朝里喊了一声:“君儿,出来!”一个约莫总角的姑娘闻声面容带笑地跑了出来,站定在娘亲面前问道:“怎么啦?”

“去,去请东堂的奚大夫来。”妇人朝她吩咐了一句,便邀了棠珠入屋,同她扶下潋卿安置在榻上,为之倒下一杯茶水后,自是问起了一番因由。棠珠措着词回答得含糊,犹是编了一则故事,提到“我们住在山上”时,便想起师兄师姐,倏然站起身对妇人郑重而急语道:“我、我要回去告诉家中的人,请暂且先替我照看,我很快便回来!”

语毕,人便跑出了屋外,妇人还未有所反应,只觉一阵风过往,轻扬起鬓边的发又落下,此刻恰巧名唤君儿的小姑娘带着奚大夫回到了家中,远远便朝里头换了声“娘”。

回到雪鸣阁的棠珠,方推开那扇朱色的门,便见师兄师姐一站一坐于阁楼前,气氛凝重。勾阙与鹊桥仙子注意到动静,齐齐望向立于远处的人影。

“你可知,皎碧师姐回来了?”鹊桥仙子走去问向棠珠,“正昏迷未醒,方才山神看来疑是中了蛊毒,待到碧云谷的月医来才能知道。”

“蛊毒?”棠珠的眉头锁得愈发的紧,从上山时,便心有设想,如今再听师姐这一番话,生怕这设想成了真。她越过师姐去往了楼阁之中,掀起芙蓉帐幔,来到皎碧师姐的榻前,便见她臂腕上的伤口同潋卿师兄的一模一样,心有余悸的一颗心再次不断地下坠。

棠珠轻轻地抚上那道伤口,却蓦然摸出一个掩在衣发下的容臭,她拿入手中迟疑地解开来,里头一张纸条书有“行令一枝香”五字,配之一颗白丸。

辞行师兄师姐,棠珠又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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