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眉远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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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相接,烟光共色,彼时风微气清。水中独有枯木一棵,舟子停靠其旁,水面泛漾涟漪,若有溦雨点滴。

青衫男子从舟中醒来,便见眼前枯枝盘根错节,而枯枝间有一只雪青之色的蝴蝶,泛夜照之光,梦幻迷离。他愣愣地坐起身,奈何舟子轻晃,抑不住地惊呼出一声,蝴蝶便飞离而去,目光便也沿着那飞离的方向而去。

不远处的一座六角亭静立水上,亭中一位雪青之衣的女子坐于其间,原本栖在枝上的蝴蝶,此刻飞停在她纤纤玉指上,而女子的模样眉烟目泠,似恻不胜恻;唇堪红梅,衬肤昳若雪,宛若月下萍开之莲,融月光灵秀,为之痴绝。

青衫男子看入了迷,便恍惚着朝那六角亭走去,可亭中的女子却不待他来,撷蝶而去。彼此相隔不尽远,他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方倩影,她也从未回头停下——便是朝着那唯一水之境的无尽处而走,一追一从容。

“等等我!”

......

段青佩惊坐起来,抚了抚心口,心中庆幸这只是梦,而梦中的场景却历历在目,他对梦中的女子一直穷追不舍,不知何时一低头便见倒影中的自己花白了头发、苍老了容颜,而方才似乎还在梦中大喊了一句,却是无声之音。

此刻夜色正浓,窗外月光洒落,照在破旧的书案上,段青佩不经意一瞥,却发现宵仙阁阁主赠予的香膏不见了身影,他回来路上闻了闻香膏,这般茉莉香与谢怀雪身上的香味相似,便想着赠予她,可眼下却......而他明明是记得放在这书案上的,莫不是屋中遭了贼。

“你在找这个?”

......

如今的十二妖仙不复过往,已是风流雨散,其中只剩下了六位妖仙,其余六位者——或犯过而镇压;或修炼而升仙;或耽溺人间而不知叵测——棠珠便是其中之一则,她偷窃解药救下他人,害得师姐死于蛊毒,后来真相大白,师姐并非无辜,为首的十二妖仙降了她的罪责,罚她入了梦境,掌管梦境中的文书簿子。

此后,棠珠入了梦境,已不知人间朝暮为何,念起时便觉经年遥远,亦如《秋眉远书》中的所载:不得志的风流客,因思朱门女,怎料朱门女嫁作为人妇,便常日夜作忆、空梦泪流,不知时辰几许,后入梦中遇之,故人探望他时,床榻上的人已是白发苍苍,故人惊其现象,闻有鼻息,却终唤不醒。这是她整理书册时偶然所得,在后来千千万万的书潮中,唯此印象深刻。

如今,棠珠于梦境之中,已是平常,偶尔杯酒饮得,不时误入他人梦境,或去占卜梦境的观梦馆那听来客说梦,阿朱常常诓得不菲的一笔,有时发生了所谓的“欺诈”之事,她便报了她的名姓,在这梦境之中,不出十里,“棠珠”这一名声已是臭名昭著。

直至宵仙阁阁主出现在她眼前,棠珠不知,往后的波澜是否会因他难平。

“仙主还是待你太好,不反思己过,好好掌管书阁,反倒去坏他人好梦,只怪当年仙主不够狠心。”

方从梦境中回来的棠珠,眼下却并非熟悉的楼阁,而是她为那位公子所创造的梦境,仍是一水一亭、一木一舟,天地无边无际。而亭中是当今统领十二妖仙的窕殊,是个十足的美人,通身灵气之质,似是季夏之月里的腐草为萤。

彼此隔水而望,棠珠听了她这一番话,转过身用指尖在空中绘出一只蝴蝶,柔声笑道:“从前的事,何必提起。”

窕殊一愣,自雪鸣山发生变故后,一年未至,皎碧便因蛊毒发作而死,而从皎碧口中听来的事情,使她对棠珠恨其入骨,若不是她窃走了解药,皎碧何来毒发之说。

“你如今倒是自在,不知道痛苦的滋味。”窕殊冷笑一声,袖中飞出一朵梅花,锋芒凛冽,直逼远处的棠珠而去。棠珠早有察觉,却转过身看见的是那位来自宵仙阁的白衣公子。

玉潋卿用折扇挡下那朵红梅,梅花霎时化作点点红光铺落水面上,而亭中的窕殊微眯起眼,瞧了瞧来人,便消失了身影。

他没有问起方才的情况,看向了空中的蝴蝶,脑海中蓦地浮现一位将军的身影,他腰间饰有一块玉佩,为夫人所求,上阵杀敌时,总会有一只蝴蝶相随在腰间的玉佩上,而这段记忆却又蓦地消失不见。

棠珠抬起头同样地看向他,见他眼中出神,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却也没有开口问清。她曾在观梦馆里常闻,许多人因蝶便忆朝暮,她不喜欢、亦不希望如此,往事是她所厌倦的,是该被缄默的尘埃。

“我方才想起了一个人,他是一位侯爷,仅仅是念起了这个人,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玉潋卿的语气中有哀伤、有追忆,棠珠听得真切,她将蝴蝶引去他眉间,莞尔笑道:“我记忆中也有这样一个人,我救了他一命,直到现在......我在等他来感谢我。”此间,梦中的场景随即消失不见。

梦境中,夕晖温柔地爬上了楼阁的朱阑,将楼阁之上两人的轮廓勾勒得柔和,似将眉眼中的春水覆之天地。

“这本是一块玉佩,我将它制成了扇坠,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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