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4 / 4)

加入书签

枕头鼓鼓囊囊里面塞满麦糠。这几样东西连同煎饼、大碗、咸菜疙瘩被卷在一起,然后有粗麻绳打了个“十”字又挽个“花”,连扛带背来到厂里。母亲还给我做了条裤子,是用毛巾做的。布票头年就用完了,毛巾不用布票,她到供销社买了七八条毛巾做了条裤子,然后染成黑色。我家离厂三四十里,是步行来的,因为走的早,路上全是露水,连同尘土从裤管差不多到膝盖全打湿了。太阳出来风一吹又干了,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还冒白烟。

尘土干了,朝外散发。

但并不打紧,在办公楼等分配时,已经把裤管的尘土差不多都搓干了,在近处也看不出来。上身的褂子也很新,过年时做的,罩着里里的小棉袄,下身的毛巾裤子里面套了条旧裤子,本来,我不想套,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可母亲说早晨走的早,肯定冷,非叫套,就套上了。脚上的黄胶鞋是过春节买的,比较新。

一块进厂的都穿得不算好,都是来自农村,水平大致相同。铺盖也一样,看大小就知道了,大的被褥厚些,小的薄些,我是中间水平,小的肯定更加惨不忍睹。

这些都不要紧,单看和谁分到一间宿舍。据以后了解,我们来之前,厂里单身宿舍进行过一次大调整,调出很多空房间,和我同来的工友大都四人一组,住进同一间宿舍,这就无所谓了,铺盖孬点好点谁也不嫌谁。就我倒霉,分到郝强的宿舍。

他把我安排在一进门的床上。屋里四张床,闲着两张床,按说,我应该住里面那张床上,那上面只有一个纸箱两双鞋,可没安排我也没要求。在这张床上虽然正对着门,风大,也比和他对着床好,他可能也是嫌弃我才这么安排的吧?这也好,要是和他对着床,我的铺盖就更没法看了。

刚进门就注意他的铺盖,这叫我吃了一惊,好像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华丽的铺盖。

他住在东北角那张床上。前面说过已经五月份了,可他床上却铺着两条褥子。当然不是那天,是以后趁他没在屋里偷偷翻看的。一条厚的一条薄的。床单也是两条,大的带着蓝杠白底子,耷拉到床沿,小的比大的窄许多,印着粉红色方块。枕头上也遮着两条毛巾,一大一小。天气已经很热了,根本不用两床被子,为什么他还盖两床,当天晚上就知道了,他实际上只盖一床,另一床放到对面床上,第二天再搬过来摞在一起。

放两床被子是为了好看。

所以,那天,刚进门看到这一切,马上想起自已的铺盖,心不由地“怦怦”跳,甚至有些脸红。他没太注意,就这么掩饰过去。

吃饭也是趁他不在,拿出干粮,再把铺盖卷起来。

(本章完)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