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壮士擎苍不自哀(1 / 2)
上弦月孤零零,在夜空寻寻觅觅。却怎么都寻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野草在地上零零星星,沾了露珠。这地方不像江南的夜,听不到虫鸣和蛙叫,连风都似乎睡去了。
天快亮了。
陈恪和云沁升了火,将背囊中的牛肉在火上烤了。牛肉极香,香得仿佛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云沁用方先生赠的那把短箫切割成小块,给了徐青与骆珊瑚。
两人不住道谢。
云沁在火里添些红柳木,火渐渐明亮。
徐青和珊瑚并肩坐着,他不时咳嗽。珊瑚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她与徐青是四海为家的剑客,一路飘零到了南州。南州的繁华,南州的炽热,连南州的风都是咸的。他们在院子里种了葡萄,葡萄藤下,她摇着扇,等着徐青回来。
海,雄阔千里,星,夜夜如斯。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天一天过下去。总有一天,海清了,风净了,他们也可以一起坐在葡萄藤下,看星星。
他们都记得,李钦差大臣来的那天,天很明媚。珊瑚和邻家的姐姐妹妹涌到海珠港上,殷殷地盼着徐青回来。码头上熙熙攘攘,一艘一艘苍苍的渔船和苍苍的白帆,还有苍苍的桅杆。船上的汉子将一袋一袋的渔获抛向各自的女人。男人和女人,目光相遇的时候,海上,晴空万里,心上,繁花似锦。
一双手蒙上了珊瑚的眼睛,手上带着咸咸的味道。
一串珊瑚做的项链围在了珊瑚的脖子上,火焰一样的红,血脉一样的棱角。徐青将珊瑚抱在怀中,指着地上满满几大鱼篓,说道”这是我们的鱼儿和虾儿和蟹儿。我另外多给了几个叔叔伯伯,他们年纪大了,又要养家糊口。我们啊,够吃就行。”
珊瑚道“好啊,等我们以后老了,就叫我们的孩子照顾更需要帮助的人”
他们高高兴兴,说着要去换些柴米油盐,再给珊瑚打个赤金的镯子。
商贩一拥而上,各自挑选中意的渔获。徐青和珊瑚席地而坐,和商贩讨价还价。
这热闹中,突然马蹄声疾,将这和气,喜气搅成一团混沌。
那是从远处来了一队锦衣人,他们是策马而来的。他们的马都是难得的宝马,他们的衣服都是白色绣飞鱼锦袍,佩刀上的蟒,一双一双暴戾漆黑的眼。他们是飞龙军,是富家子弟,见惯了锦衣玉食。看见披发左衽的渔人,鄙夷和惊讶的神色交织。
他们依次下马,一个特别瘦弱,却不服老的人,冠带高耸,宽袍广袖。他走到了众人的前头,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看不出高不高兴,他的脸皮很青,在柔和的阳光下,形成巨大的反差。只看他的脸,便已知他不是这里的人,南州的人,不会这般郁郁寡欢,不会在这般旖旎的时光里遍布阴云。
他明明文文弱弱,却一字一句将旨意念成。生怕他们听不清,刻意站直身子,挺起了胸膛。他身后,几副镣铐,几辆囚车。沾了陈年污血,形状又奇怪又冰冷。
他说,你们对天子大不敬。他念着那些人的名字,张海七,王阿采,许斗,赵海生。零零总总,几十人。他们都是采珠的珠户,可今年的海里,却寻不到珍珠。平时趾高气扬的知县,此时一脸谄媚,垂着手,立在这个钦差的身后,生怕多说一句话,便会招来灭顶之灾。
飞龙军两人一组,走向那些珠户,给他们绑上锁链,他们的佩刀架在珠户的脖颈之上。人群中,哭声一片,一地哀鸿。商人丢下中意的渔获,从渔人手上取回付出的货资,退到码头边沿,恭敬得跪地叩头。
“阿爹”一个孩子一声哭喊,扑向他爹爹怀里。那是赵海生的孩子,赵海生正被两个飞龙军死死按住,他的背篓里,还放着一个大大的紫色贝壳,那是他带给孩子的礼物。赵家娘子,紧紧抱着孩子,不让他哭。
那几十户珠户,已被飞龙军一一从人群中找出,知县唯唯诺诺,上前仔细辨认,生怕认错了。认错了,也是要掉官帽的。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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