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碧玉簪,香雪衣,西风瘦马(1 / 7)
天焦灼,人焦灼。黄沙遮盖绿草,天地一片苍茫。
这里是沙漠边缘的沙地,往西长河落日圆,往东依旧人烟稀少。
这场风不急不燥,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刮来的,也不知道是要刮向何处。天也大,地也大,这风沙却独独留恋此处。
这数百年,风沙停停留留,不见屋舍,不见人烟,只有衰黄苍绿,漠漠注视着零星的过客。
但这不曾明媚过的天气,谁都不喜欢。
道上的人,行色匆匆。他们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或逆风,或顺风,像无根的浮萍,飘向远方的梦。他们寻不到自己来时的路,也寻不到自己去时的路,更寻不到自己的魂魄。
一个浮肿得厉害的人,正坐在高高的黄泥土墙前,他身前稍矮些的土墙上,摆着他的家当,两个半人高的陶罐,陶罐盖子是一个大些的石头盖碗。几口小些的陶碗置在一方洁白的麻巾下。陶罐是黑色的,石头盖碗是红色的,陶碗是泥土的黄色。招牌上写着歪歪斜斜的一个“水”。他一言不发,麻木得坐着,漫无目的得等着,等着路过的人停下来买他的水。
可走上这条路的人,心思缜密,都带好了足够的水,他们只是好奇得望着他,又各自赶路。
在这个地方,做这样的买卖,只怕连个收税的衙役都不愿来。有些人想,没人光顾他的生意,他表面卖水,暗地里谁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呢。喝了他的水,万一出什么岔子呢。另外一些人想,这四处昏黄,他的水哪里来的?他做这个惨淡的营生,哪里来的钱财吃饭。
于是,那些互不相识的人,互相张望了一下,点点头,表示我也知道那有个卖水的,又摆摆手,表示我也不买他的水。
两头骡子驮着陈恪和云沁,也行到这条道上。云沁的头巾盖过她的双眼,只是风沙吹得她的眼睛有些疼。
一队马,落满尘土,覆满辎重,马蹄踩在道上,深深浅浅。马上的汉子,大声吆喝,急切,嚣张,快速的语言,谁听着都很暴躁,却又不明其意。
马绝尘而去,骡子灰头土脸,马踏过的灰尘,四散到骡子背上。骡子不愿走了。--它看到那些趾高气扬的马,本是同根生,自己却低到尘埃里。
最后一匹马的马尾甩过,两头骡子不约而同得向后退了几步,晃了晃头,骡子背上的水袋掉落,水洒了一地。那些被水湿润的沙土,颜色有些深,黏住了吹来的野草。
陈恪从骡子背上下来,拉着云沁的手,吹去她脸上的沙。他们手牵着手,陈恪道“”骡子受了惊吓,那边有个卖水的,不如去那看看吧”
两人各自牵了骡子,并肩而行。黄沙蓑草的路从他们脚下蔓延到很远,这里是沙漠的边缘,再往深处走,黄沙孤月,从来冷清,再往外走,塞上江南,千古繁华。只是这里的,像极了一条分界线,红尘和寂寞,从此分开两边。
但陈恪牵着云沁的手,云沁牵着陈恪的手,这条贫瘠的路,突然风景万千。
“店家,买水”陈恪近前道。卖水的人抬头看了一下,他的脸上蒙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面巾,面巾很厚很长,在他脸上围了一层又一层,只露出一双眼睛。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一对买水人。卖水人很是欣喜,连连点头,右手拿着长长的红柳水瓢,左手打开了陶罐上的盖子,又指了指陈恪和云沁的水袋,示意他们拿水袋过来。
“”陈恪,简云沁”他念着水袋上的名字,声音有些模糊,但他念着买水人的名字,极为虔诚和感恩。
“等等”一个声音,突然喊道。
这个声音,很短促,很突兀,两个字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甚者听着有些恐怖,可明显不是这个卖水人发出的。他虽然臃肿,但他的手,极为纤细,瘦弱,而说这话的人,却是内力充沛。但这个声音,命令他们,不许轻举妄动。
一个身影在半空闪过,长水瓢掉落在地,黄泥沙裹满长水瓢,像只巨大的虫子。是这个身影打落了这个水瓢。这个卖水的人,不会武功,这个身影,估计只是小指一勾的功夫,便打落了这个水瓢。--最简陋的暗器,也比它灵活。击落它,根本谈不上什么内力。
又一声呼,卖水人脸上的头巾掉落,如若长水瓢还能当做暗器,那么这个头巾简直像一张纸,他的掌还没呼出,便掉落了。
头巾下的脸,铁青和苍白交织,脸上结着痂,模样有些恐怖。恐怖到看不清男女。
“徐青,你弄成这样,你以为你能骗过我?”他说得极为傲慢,鄙夷眼前的“猎物”。
几人终于看清了这个道影子,他立在前面那道矮些的土墙前,挡住陈恪和云沁。
这是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白衫紫袍,长相魁梧,长须阔眉。一柄长刀斜背身后,但这刀却是生锈的。远远看去,一身华丽的长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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