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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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他想找点东西把伤口缠起来,手触到了脖子上的围脖,他的心一颤,这条羊毛围脖是妻子罗一品一针一针给他织的,怎么舍得用它缠伤口呢?

许连成把手从怀里抽出来,从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条,把布条紧紧系在伤口上,咬咬牙,真的好疼。

他竖起耳朵听听堤坝下面,鬼子比先前多了小心,放轻了脚步,声若蚊蝇,还没有他肚子叫的声音大,不知叫了多久了?昨天他从蟠龙山下来直奔坊茨小镇,去探望了藏在教堂里的国民党伤员,今天下午匆匆赶回八里庄,没进一口水,一粒米。下山之前,妻子嘱咐他说:“早早回来,明儿是小年,大当家的猎杀了一头野猪,咱们晚上一起包饺子……”

此时许连成饥肠辘辘,吞咽一下口水,抿抿干裂的唇角,他想起了罗家的绿豆糕。

二十多年前,罗家在沧州开了第一家点心铺子。

他每次去罗家,一品总会把刚出炉的绿豆糕端到他的面前。绿豆糕不仅是舅老爷的最爱,也是他的最爱,他主要喜欢那个会做绿豆糕的女孩。罗一品比他小四岁,不仅漂亮,还聪明,更善良。

祖母不让他找她玩,只因为她的父亲罗冯轩是义和团的人,是清政府的通缉要犯。

那个时候,他一天见不到那个小丫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丢了魂,心里空唠唠的。舅老爷懂得他的心思,借口把他带出许金府,送到罗家,天黑,舅老爷从酒馆回来再把他带回许家。

年幼的一品像个小尾巴,喜欢缠着他,让他读书给她听……他青春懵懂,小丫头还什么都不懂,他常常看着她发呆,她学做点心时认真用心的样子那么可爱,鼻尖上落着几个细小的汗珠子,几缕刘海被汗水黏在微凸的额头,水灵灵的,他真想跑上去亲一口。有一次,他真的那样做了,小丫头羞红了脸……

想起过去的记忆,许连成幸福地笑了,昂起头仰视着天空,夜幕像一个倒扣的破铁锅,黑幽幽的,忽然从那个破碎的洞口跑出一点点光,在眼前滑落,他追着那点光看过去,那是流星,一颗流星冲破了滴水成冰的黑暗,落在蟠龙山的方向。

妻子已经身怀六甲,这个月,或者下个月就要落怀,他不在她身边,不知她怕不怕?许连成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想起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潸然泪下。妻子是一个柔弱女子,这么多年,为了等他,浪费了大好年华,她本可以找个比他好的男人相夫教子,克绍箕裘,可,为了消灭日寇,她拿起了武器走上了战场,每天跟着男人钻丛林,爬高山峻岭,食不果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让他钦佩更爱怜,更多的是心疼。

昨天他下山时,妻子抱着他的胳膊,昂着脸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嘴角微微上扬:“当家的,你见了连瑜不要说他,你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他的脾气秉性你最了解,他是身不由己……他更是祖母的心头肉,要保护他周祥。”cascoo.net

“一定,他虽软弱,不失气节,相信他会为抗日所用,我,我一定舍命保护他……”

妻子擎起小手捂住了他的嘴,摇着头说:“不,不,你们,你们都要好好的,俺,俺等你,俺和孩子等你……”她低头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垂下手轻轻抚摸着,嘴里嚼着泪水:“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否则,否则,这趟任务应该俺下山……”

“轰隆”不知从哪儿飞来一颗手榴弹,不是一颗,不是来自一个方向,手榴弹在堤坝下面鬼子队伍里爆炸,炸得鬼子鬼哭狼嚎。

一个低低的声音飘到了许连成的耳边:“这儿只有你一个人吗?对面的那帮人是你的伙计吗?”

伙计?!许连成用衣袖摸摸脸,瞪大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头上戴着一顶棉帽子,帽檐下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没有一丝笑容,老于世故,看不清岁数,听声音六十多岁的年龄。

许连成拖着伤腿站起身,抱紧双拳,给眼前的老人见礼,“老人家,俺许连成这厢有礼了,谢谢您出手相救。”

老人听到许连成名字一惊,他听说过,蟠龙山八路军游击队大队长是罗一品,她的丈夫许连成是指导员,曾在北平当教员,为了抗日选择弃笔从军,此时为了掩护自己的同志,宁愿牺牲自己,老人心中暗暗敬佩。

许连成不知道对过山坳里是谁?听声音是炸药包的声音,是谁?难道是沈老爷吗?

许连成想对了,半个小时之前,沈老爷听到庄外密集的枪声,急忙起身下炕踢踏上鞋子,披上衣服,摸索到炕前的桌子旁边,伸出大手在桌上耧了一把,一盒洋火攥在手里,一团火苗从他的手心里冒出来,火苗照亮了他的脸,沈老爷子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身体硬朗,一头花白的头发,一脸褶皱,双眉紧锁,一双不大的眼睛眯着,闪着锐利的光。

沈家算不上八里庄的首富,也有一定的家底,他是靠养猪与做鞭炮生意发家。

沈府虽然没有黛府有气派,也有两进两出的高墙大院,矗立在八里庄北面,房子后面紧挨着一个山坡,山坡上有一间屋子连着沈家大院,这处屋子是沈家做鞭炮的作坊。

沈老爷听到枪声一点也没有害怕,他心里只有恨,女儿沈悦仙为了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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