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4 / 6)
平日里闵文智开玩笑让许连成喊他姑父,今儿,这玩笑开不起来。
“不,你留在俺祖母身边……”
“轰”鬼子的手榴弹把许连成的话打断了,在堤坝上炸起滚滚浓烟。
“文智,你们快走……”许连成的声音焦灼:“趁着鬼子的援军没到,你们快走。”
闵文智只好拉起许连瑜,钻进了身后的坟地,一溜烟消失在夜色里。
强烈的火药味钻进鼻子里,呛得许连成一直咳嗽,抬起袄袖捂着鼻子,从胳膊肘下面往后瞄一眼,闵文智带着许连瑜渐渐消失在八里庄村口。往北瞭一眼,吕安背着王晓迈过了湾头河。
对面山坳里枪声沉寂了下去,许连成明白,戚老二他们的子弹也打空了,也许已经撤离,大家都安全,他轻松了许多。
堤坝下面的鬼子不了解周围地形,抱头缩项不敢往前攻。
许连成张开眼瞭望四周,硝烟弥漫,遮云蔽月,这儿离着沙河街只有五里多路,沙河街的鬼子也许正往这边赶来,不能恋战,可,自己负伤了跑不远,即使手里没有武器也要想办法拖住鬼子,能拖多久算多久,给王晓和连瑜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想到这儿许连成站直了身体,朝着鬼子开了一枪,前面一个探头探脑的鬼子应声倒下。
鬼子的子弹像流星一样射过来,许连成不敢抬头,身子埋在泥土下面没有动,眼睛穿过眼前的干草枝子,盯着山下的动静,鬼子的手榴弹在堤坝前方爆炸,炸出一个个土坑,浓烟扯着雪土弥漫,遮挡住了视线,只听到鬼子叽叽咕咕,二鬼子喊:“他们死的差不多了,没有子弹了,冲呀,抓活的。”
许连成掂掂手里只有一颗子弹的枪,皱皱眉头,堤坝下至少有二十多个鬼子,敌我人数悬殊,只能等他们一个个靠近,从鬼子手里夺取枪支和子弹。
他用手抚摸一下受伤的右腿,摸了一把血水,他想找点东西包扎一下伤口,堤坝下传来了鬼子大皮鞋砸在冰面上、鞋底防滑钉与冰面摩擦发出硌牙的声音,还有嘶吼声:“去前面看看还有活着的没有?”
许连成眼睛迅速瞄向一棵被炸歪的小树,这棵小树有两个碗口粗,没有多少乱枝,这个季节更没有树叶,看着就很顺手。他拖着伤腿挨近它,伸出双手拔起它攥在手掌心里。
就这个空挡,两个二鬼子哆哆嗦嗦、磕磕绊绊从堤坝下冲了上来,前面是一个大头兵,一脸胡茬子,胡茬子上黏着草叶子,与哈气结成了冰,随着脚步游荡在下巴颏上;他头上戴着一顶捂着耳朵的棉帽子,露出绿油油的刀把子脸;双手里端着一支大鼻子捷克式步枪,枪筒上插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刺刀。
后面那个二鬼子,弓着腰,龟缩着脖子,个子不高,像夹着尾巴的老鼠;一只手里提溜着一支三把二十四响匣子枪,一只手揣在怀里,一双小眼珠子左顾右盼,生怕从黑洞洞的脚底下窜出一只猫。
两个二鬼子一前一后、如履薄冰到了许连成身旁,许连成眼疾手快用胳膊肘支撑着地面一跃而起,他的动作拉扯着腿上的伤口,鲜血从伤口挤了出来,流到了鞋子里,赤裸裸的脚丫子似乎踩在黏糊糊的面汤里,出溜滑,为了站稳身体,用脚指头深深勾住鞋底,手里树根结结实实“吧唧”砸在前面二鬼子头上,对方没吭一声横躺在地上。另一个二鬼子反应很快,调转屁股往后蹿,到了眼前的猎物怎么能放它走呢?许连成手里的树干从半空劈下来,“扑通”一声,二鬼子的身体硬邦邦摔进了河沟里。
许连成捡起地上的两杆枪,轻轻扔进了身后的土坑里,咬着后牙槽,拽着一条流血的腿,往后一纵,像一只断翅膀的燕子飘落在沟壑里,他后背依靠着崖壁,把手里小树横放在坝沿上,把缴获的捷克枪端放在树杆上。
后面的鬼子发现前面两个二鬼子没有了声音,开始慌乱,叽里呱啦吼着,一会儿,又有四个鬼子磨磨蹭蹭、贼眉鼠眼绕过沟沟坎坎,直奔许连成,他们觉得前面不止一个人,或者还有一只大老虎,他们怕,怕得股战而栗。
四个鬼子越来越近,许连成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了树枝,射穿了前面鬼子的脑瓜盖子,鬼子没来得及吭一声,抱着长枪滚进了河道里。
另一个鬼子硬着头皮往前冲,眼珠子瞪得比玻璃球都亮,不知看到了什么?一发子弹贴着他的头顶飞过,吓得他把头钻在地上,撅着屁股,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前面两个鬼子先后倒下,剩下的两个鬼子惊慌失措、争先恐后跳进了冰河里,直接躺在河面上,不敢站起来。
躲在堤坝下路旁的其他鬼子心惊肉跳,不敢再说抓活的了,匍匐下身子,抱着枪没有目标地四处乱射击,火光把坟地照得如同白昼,坟头上的幡飞上了天空,变成了风筝;山头上的李子树一片片倒下,乱枝落进了湾头河,滚进了冰窟窿。
过了一会儿,鬼子停止了射击,他们以为再也没有活着的,胆子也大了不少,端着刺刀,猫着腰,不疾不徐往前冲。
许连成坐正身体,后背依靠着堤坝,喘了一口长气,搬起受伤的右腿,伤口还在流血,先前的血水已经变成了冰,贴敷在裤子上,像刷过面浆的培子,培子是做鞋子用的布。
一只手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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