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山(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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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部落的北门,下了一个缓坡,路两边便是部落的麦场,此刻的麦场上孤零零地堆放着几个馒头般的圆形麦秸垛,像一个个伞顶未开的蘑菇,这些由去年麦收后堆制成的麦秸垛大多数早已在冬季里被部落的水牛和驴子吃光殆尽,只剩下了眼前这寥落的几个。而如今野草已然返青,整个冬天吃腻了干麦草的牲畜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吃起了田间青草,而这些麦秸垛便失去了它们的使命,不久之后,它们将作为炊火的来源为族人们奉献出最后的一丝光芒和热量。

而过了麦场,一直往北,眼望处皆是族人们开垦出来的平坦广阔、整齐划一的庄稼地,一代又一代勤劳的族人们历尽了艰辛才在这里开垦出了大片大片的庄稼。此刻的田野之上,早春的麦子长势正旺,绿油油的苗棵儿一直延伸到了远方。它们不仅是土地的精灵,也是族人们赖以生存的基础。一条突起于地面的大道笔直地穿过了麦田的中央一直延伸到更远的北方,这是一条族人们经年累月下地农忙踩踏出来的大道,也是通往北方大山的必由之路。此刻遥远的北方群山连绵,更有最中央的南巴峰傲然挺立,似站立的巨人般俯瞰着大地。

阿爸温暖的大手再一次拉着拓布沿着大道往北朝着大山的方向走去,自拓布十二岁起,每次阿爸去打猎,都会刻意带他一起去,到如今已是第三个年头。以阿爸的话说,是个小男人了,该长些本事了。自部落里可开垦的耕地越来越多,家家打下的粮食足以养活了人,而过去传统的捕猎倒成了如今族人们农闲之余的消遣。

时下大道两侧盛开的野花在三月的春风里泛着迷人的馨香,空气中浸满了使人沉醉的味道,无疑,这是一个迷人的季节。阿爸站在路边停顿了一会,观望了一会道旁的麦子,看到苗棵儿长势喜人,然后欣慰地笑了,看来今年必定又是一个丰收的年景了。接着阿爸牵拉着拓布的手沿着大道继续一直往北。走过了庄稼地,坡势开始变得起伏,上了一个斜坡之后,道路又陡然回落,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赫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好大的一片竹林!竹体粗壮而又翠绿,枝叶繁茂而又清鲜。山风吹过,林涛涌动。大道到这里开始变得弯曲,如游蛇般曲折蜿蜒地从竹林中穿过,林中的地面上随处落满了厚厚的竹叶,脚踩在林中的大道上绵软舒服,因此拓布每次都要在竹林里多停留一会,他喜欢踩着绵软的竹叶前行的感觉,看着那一节节的翠绿迎面而来,而脚下是绵软而又弹性十足的畅快,林中的空气中,竹叶的清香无处不在,沁入心脾,似乎周身的毛孔都全部舒展了开来。时而,会有一群竹鸡受到了惊吓而扑棱棱地扇动了翅膀四散逃逸,这总让拓布想起阿母炖的竹鸡肉,总是那么的美味,每一次他都要吃得满嘴流油。时而,又会有一只野兔跳跃着穿林而过,拓布总疑心那兔子会一头撞在了竹子上,期盼着会白捡一只兔子,但每次见到的野兔都是那么的灵活,倏忽间的工夫便跑没了影儿,这让他失望不已。

此刻节气尚早,但林中已随处可见刚破土而出的笋尖,肥沃的土地外加湿润温暖的宜人气候让它们在每年的春季里密密匝匝地冒土而出,并在夏季时分长高变粗,以至于后来的族人们不得不花了大力气在庄稼地和竹林之间垒砌了高高的地垄,以阻止它们往南进一步的侵袭。

过了竹林,山道突转,在这里,才被密密匝匝的竹节迷离了双眼的拓布,便又一次迎来了一片金黄的连翘灌木林。先人们为了抵御北方疯长的荒草带对部落庄稼的侵袭,特意在部落的北边种植了连翘和竹子两条林带,蓬勃而密集的连翘先做为缓冲带直面更北方疯狂蔓延的野草,稍显高大的连翘侵占了上层的阳光,下方的野草便一直生存在阴影之下而逐渐变得孱弱矮小。连翘林密密麻麻地蓬勃交错,竹林麻麻密密地落地生根,一些好不容易从连翘林带突围出来的低矮野草又遇上更加挺拔高大的竹林带后,就连落脚之处也没有了。族人们就以这样的方式不仅成功抵御了野草的侵入,而且每年到了花开的季节,金黄色的连翘花应时绽放,而蓬勃翠绿的竹子节节拔高,一绿一黄两条林带便交相辉映,煞为壮观好看。

穿过了竹林和连翘林之后,是一片异常辽阔的荒原,荒原上野草丛生,葱绿的色调一直蔓延到了遥远的天际线。此刻的荒原之上空无一人。早春时节若没有捕猎的需求,族人们一般不会往北深入到这片草地。一条隐约可见的小径曲折环绕穿过了荒草地,一直延伸到了更北方遥远的天际线,四野无人,造就了今日的绿草满径。如果不是小径中间隐约可见的车辙印和一旁一直沿了路径流向的溪流,拓布几乎认不出了路延伸的方向。父子俩就这么沿了依稀可辨的小路往荒原深处走去。路上不时有虫子爬过,拓布便蹲下身去逗弄那些蚂蚁或千足虫,他用树枝画地为牢,将虫子置于其间,看它们在原地打转而找不到方向,拓布便咯咯地大笑,而路边的草窝中便惊起了一只长尾野鸡,“昂昂”地叫着飞向了更远的草丛深处。

天是阴沉的,层层的云朵往一起堆积翻滚,将天空染成了一块块或明或暗的斑块。阿爸只感慨出来时尚天气晴好,一转眼的工夫却已变幻成这样,三月的天气怎么也像了夏天。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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