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第 111 章(1 / 4)
地牢门外,张子娥遣散外人,同公主说道:「梁王把他交给我处置。」
苏青舟清早回的梁都,还没歇脚便先去了宫中复命,这会子才从宫门出来没多久,便被张子娥派人给逮着了。没想到久别重逢,这人当真别出心裁,竟选了个不见天日的好地方接驾。
「你有问出什么话来吗?」
「没有,公主知道为什么问不出来吗?」张子娥一抬眸,与她快速交换了下目光。
「从前不知道,如今知道了。」
二十多年前的身世之谜,仅靠殿上的三言两语难下定论,张子娥那日声东击西,只为将矛头直转陶府水灾,先混淆形势,再以形势压过形势。以防事后有变,她借势一举拿下审问权,杜绝后顾之忧,接下来朝内肃清之势席卷而来,各方或自保或夺权,再也无人在意地牢中一个无名小卒的生死。再说,他早已说过他病入膏肓,哪天死在狱中,亦不足为奇。此人说往日旧情历历在目兴许不假,但常人多记体验,而非细节,因早知会有人借身世生事,张子娥在多年之前便问过公主生母之事。据公主当初所说,环娘身上确实有一月牙胎记,但她死了,肌肤早坏,父母不在,无实证可考。至于寒山乐馆,她在十四日入夜后起弦,弹到深夜已是十五日丑时,而十五日当晚,画坊的确游人众多,殿上诸多种种,不过是压制他的话术罢了。
怎么解决是她的事,怎么处置是公主的事,张子娥将一盏油灯交予公主,在行礼后转身离去。
台阶上传来女子轻点的脚步声,男人埋头缩在牢房一角,未有抬头,直至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纹饰华贵的裙角。
男人眸中一亮,膝行来到牢门边,一双乌黑的手抓起门杆,昂首看向面前身份尊贵的美丽女子。他皲裂的嘴唇抽动,张张合合,不断地发出一丝丝嘶哑的气音。
苏青舟手持灯盏,灼灼火光将他的肮脏与卑微显露无遗。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眼神平静,在陶府军民前她可以熟稔地表现热诚,而今她不过是放弃了表演,选择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囚牢,与自称是她生父的男子静静对峙,便如此看着,看着,许久未发一字。男人渐渐闭上了嘴,他早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们长久地对视,一个跪着,一个站着,直到男人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苏青舟蹲下来,手伸过牢门杆,为他抹去那滴泪,妙龄女子纤白的手指轻轻触碰到男人苍老的容颜,他突然想伸出手来想去碰她的手,却悬在半空中好久,最终放下了。
「替我向她问好。」
公主握住他放下的手,从袖中取出一包粉末放在他的手心,一根根掰着他的手指,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帮他收拢五指。男人神色怔忡,呆呆看向她,他气力尽散,哪用得她费神地让他攥紧手里那包药粉。合上的手指仿佛在无声地宣布审判,在她拨动最后一根小指前,男人主动将它收紧。苏青舟抬眼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分诧异,又很快隐去了。男人此时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不是一段话,他好像一直在发同一个音。
苏青舟听懂了,她拾起牢门外的碗,为他打上一碗清水,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张子娥在地牢门口等候她,没过多久就出来了,而地牢的另一出口,从始至终没有一丝动静。她是善解人意的臣子,留了替死鬼,公主若想要放他走,她可以随时接应,如今看来,应是多余了。
她们互看一眼,没有说话,默契地搭上同一顶轿子。
「张子娥。」
「臣在。」
轿子摇晃,金步摇在发丝间前后轻摆,公主并未看向张子娥,只是不咸不淡地说道:「日后无须多此一举。」
「臣遵旨。」
「他或许是,但当他选择上殿那一刻,他便不是了。」她处在正当年华的年纪,无须华服,仅凭发间那支金步摇便能点缀出十分耀熠。只见她明眸一动,侧首看张子娥,旋即莞尔一笑:「本宫乃梁国第五女,苏青舟。」
秋风掀起帘角,一许光划过她精美的眉眼,张子娥对那笑容微微点头,只道是她的公主,被打磨得愈发卓绝。待回到公主府中,张子娥态度依旧谦和,仅仅同她稍作闲叙,一言一行无一越矩,见廊下无人,公主停下脚步问道:「先生就这些话好讲?」
「公主要我讲什么?还是说……」张子娥低头含笑,走近了一步,不紧不慢地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阴影轻轻款款落在半张脸上,张子娥煞有介事地顿了片刻,问道:「公主要我什么?」
苏青舟抬指勾起了她腰间麒麟玉,扯了一下:「我的臣子不坦诚,有话藏着,却不说。」
「哪来的乱臣贼子,哪里像我,一身忠骨……」张子娥被她不急不缓的拴拽一下子蜷在了死地,可脸上却毫无退距之色,她握起苏青舟的手,从指尖一厘厘吻过,轻言细语道,「我的主公要什么,我便给什么。」
公主抽回手,偏过头去,小声嗔怪道:「你的主公要得可多,真不怕累坏了你。」
「不许你说她的坏话。」
她们在廊下拥吻,彼此都明白这次拥抱有怎样的意义,满足是坦诚,不满足也是坦诚,张子娥推人进屋,单手合门不带转身的,她仿佛是在公主府厮混了一世,对府中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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