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1 / 3)
深秋某日,晴。
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华山派大院屋脊之上,反射出一层淡淡柔和的光芒,并不怎么刺眼。毕竟秋将过去,冬将来临。大院约莫一两百丈长宽。两边墙脚下摆放着十八般兵器。是那十八般兵器?矛、锤、弓、弩、铳、鞭、锏、剑、链、挝、斧、钺、戈、戟、牌、枪、扒。
数十名新弟子在大院内的空地里站成三五排,演习着最基本的入门功夫。人人神色凝重,心无旁骛。然而入门不久,往往不得要领,某些方面处理得极其粗糙生硬。有些威风凛凛,气度不凡的招式,被他们使了出来,好像全身虚脱的人,一点精神气也没有。那些做师兄的,手臂伸出,刚健有力,令人不敢小觑。
但他们的腕上似绑了块大秤砣,软软的垂了下去,怎么也抬不起来。比如说这一招“托天护地”,先出右手,横在胸前,随即提腰沉臀,最后左手下压,护住腹部,确保上中下三路万无一失。可是到了他们这里,画风突变,原本平平横在身前的手掌,好像被人硬生生扭转过去,五指紧握成爪,如吝啬鬼抓住一块肥肉,扣在自己的心口之上,任凭刀砍斧劈,雷轰电击,休想他们松手。
那腰身的确挺得似标枪般笔直。但他们的臀部,堕得太过了,好像便秘的人,明明压了一肚子的料,偏偏又屙不出来。于是前仰后俯,一条脖子也极应景的伸得老长,活似一只已经吃饱,还想再来几口的蠢鹅笨鸭。有道是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既然臀部自甘堕落,左手岂能独善其身?情不自禁往下多压了半尺,护腹登时变成了护裆。本是足使自身安全,固若金汤的妙招,可是如今好像成了街头卖艺的小丑,专门用于逗笑别人的笑料。
负责指导他们的那位师兄,脸皮早就挂不住了,大声喝道:“你们把胸抓那么紧做甚?人家是护住上身,你们是在做甚?想‘仙人摘桃’,还是‘恶汉撷珠’?”众人忙不迭张开五指,手腕外翻,压在身前。这师兄冷笑道:“原来你们都会,为什么仍要那样做呢?莫以为我不懂你们的心思,想去采摘枝头上的花朵,不学会武功,哪跃得过两三丈的墙头?”腰身轻轻扭动,跃上围墙,摘下一朵淡黄色的小花,斜斜插在左鬓边,一个筋斗翻了下来。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敬佩不已。这师兄道:“那个时候,你的手会放在自己心口上么?”众人皆是十几岁的少年,哪晓得他话中有话,心道:“那放在什么地方?对了,我明白了。”一齐把右手压在左鬓上,遮住半个面孔,好像做了对不起人的事。这师兄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喝道:“屁股撅那么高做甚?是吃得太多,肚子不舒服,要急着上茅房么?懒人尿屎多,说得就是你们这些没有志向的家伙。翘那么高的屁股,人家一脚踢出,不跌出两三丈才怪!连牙齿一个也不剩。”
他抬脚作势,便要往他们臀部踢去。众人哎哟一声,忙将臀部往里缩了几分。这师兄哈哈大笑,道:“这不就对了吗?”他的眼睛仍在众人身上来回打量,道:“肚子都被别人剖开了,各位还指望其他地方会安全的么?”众弟子忍着笑,左手悄悄往上提起半尺。这师兄干笑了几声,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华山派什么时候,新开办了采花大盗速成班,别的招数不去学,只会下三滥手段,传到江湖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不由得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这师兄见他们漫不在乎,怒气上冲,道:“好,好,好,个个都学好了本领不是?”冲着一人招了招手,道:“孙大勇,你出来!”孙大勇极不情愿站了出来,垂手立在他身前。这师兄蹲下身子,扎了个马步,拍了拍胸脯,道:“用力往我这里推!你要是推倒了我,今晩我请你喝老酒!”
孙大勇心道:“小元子师兄每次说请我们喝酒,最后会钞的还不是我们?是了,小元子师兄前几天输得身无分文,没钱买酒,只好变着法子要大家请他喝酒了。”摇头道:“我请你吃酒就是。”小元子一怔,怒道:“你以为我是其他门派的那些无赖,人渣?倘若新人不请吃饭喝酒,长得水灵的女弟子不被师兄吃豆腐,就会设法刁难你们?师父亲自主持考核,谁敢弄虚做假?推!”孙大勇无可奈何,道:“师兄,得罪了!”用起全身力气,双掌平平推出。
他父亲是个铁匠,他自小在铺子里帮忙,故而膂力惊人。这些新人当中,就数他力气最大。这一推竟似有千钧之力,小元子道:“大牛牯力气也很大,可是有几个人怕它呢?”孙大勇手掌按住他的胸脯,两目圆睁,牙关紧闭。小元子却是一动不动,神色自若,笑道:“你觉得怎么样?”孙大勇吃了一惊,奇道:“我的力气怎么不见了?”小元子故作玄虚道:“因为我的心胸是辽阔的海洋,再汹涌澎湃的河流,到了海里,便掀不起半点波浪。”
孙大勇迟疑着,道:“我不相信。”退后了十余步,猛地发足狂奔,砰砰两掌,重重击在小元子身上。众人大惊失色,想不到孙大勇行事匪夷所思,不计后果。小元子若无其事接下他两掌,仍在重复上一句话:“你觉得怎么样?”孙大勇笑嘻嘻的道:“我的力气……”忽然呲牙咧嘴,泪水长流,道:“我的手……”但见他的两只手掌平白无故的肿了起来,似蒸大了的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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