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张亢做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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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张亢这个厮,出言不逊,没用了一个早晨的工夫儿,又把众人给得罪个干净。好友朱知远劝张亢道:“古之圣人,大火流金而清风肃穆,严霜杀物而和气蔼然。就算是意见不合辩论起来,贤德之人也应该和缓。”

张亢便道:“你这个道理就说不通:孟轲尚且骂墨翟无父,庄周每与惠子争辩,圣人不过是洞世深。辩语不拘规则,只要切中肯綮便好。是什么时候以和风细雨,润物无声为准了?

市井之男,以银钱官职论高低,不能度杨适、李之才之高;守家之女,以自身喜恶为绳准,不能量种放、林和靖之远。你这等读书登高之人,不能望远,见识狭隘与细民无异,读了那些书有什么用呢?”

知远听罢,气得将手指张亢,半晌无语。再怎么说,张亢毕竟是天子门生,正儿八经的进士及第,他又没犯甚么大错,虽然言语上冒犯些,又不能因为言辞获罪,便是众人厌恶时,能待怎地。

张亢治好了水患才回家,昨夜忙了有一宿,今早上又辩了大半天,不容易等到客人都走了,张亢就去窗前坐了,小仆取冰来与他解暑,又将今日新抄的本处小报取来,放到桌子上让他看。

张亢看那小报时,少不得又有两党争论。只不过今天的文章,多是在骂张亢的。想是昨夜张亢回来,众人已经知道了。旧党那边,害怕他写出文章来驳斥,立刻就先发制人了。

观其内容,可笑愚夫自视之高:举中国之德智己为上限,超出己知的便是荒谬之言。有些驳斥张亢的人,明明是年纪极小的,无知、浅薄倒也罢了。说出的话来,迂腐得好像从坟墓里面爬出来似的。

张亢见了叹息道:“若说别人,骂倒罢了,不成想这谭明义本有一番见识的,竟也党同伐异,写出这等浅薄无物的东西来伐我,可真是利令智昏了!”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应天府有名的一个“才女”,也跟着一块儿凑热闹,写出文章来驳斥张亢。这“才女”唤做李香奴,其为人张亢多少有些知道:欠了别人不少的债,却举止豪奢,一草一纸都极其讲究。虽知些文墨,不过是学馆里学过两三年,顶多能算半个秀才。若放在平时,张亢都懒得看她一眼。

怎奈世上的这些人,偏就吃她这一套,周围围着她吹捧的,实在是不少。评价起她来,什么‘特立独行,不容于世’、什么‘才高独显,凡庸皆敌’,把欠钱的老赖和要账的债主说的这么脱俗的,张亢还是头一回听见,要么说有些文人不要脸呢!

张亢胡乱看了几眼,便将小报弃在一边,心里面道:“我已约了刘炳鹤、郑裕彤今天一块儿到家里吃酒,等他们到了再说吧。这两人素日见识不俗,众人面前有些声望,必然能懂得我的意思。若他们写出文章来,在邸报上面辩白辩白,也好叫众人知道我的苦心。”

想到这里,张亢便问小仆道:“我今日请了炳鹤、裕彤来家吃酒,眼看已到了晌午了,他们还没有动静么?”小仆回道:“才刚刘大官人派了人过来,说他不小心患了暑热,今天实在是来不了了。郑大官人也来话说,因为被俗事缠得不行,他一个人打禅七做和尚去了,看样子今天也来不了了。”

因为这话儿,张亢忽然想起来,之前的时候,郑裕彤确曾说过一句:诸事不顺,每天早起一睁开眼,被上官、家小缠到心累,今年要打禅七静心这样的话。

张亢于是失望了道:“当初众人同心同志,都发愿说,要俱秉鹅毛笔,同含鸡舌香,为民而谏,如今才过了几天呐!紧要的关头,都不见人。可惜王庭苏去了东京,若他在时,此刻我还有一个臂助。”天气又热,张亢愈想胸中愈气,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复又坐下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跳将起来,精研麝墨,运思龙章,提笔便要驳斥众人。

娘子唐氏见张亢回来,一头扎在了书斋里,饭也顾不得去吃,也不知他在忙活些什么。为了查明白这些,娘子遂亲自端来个玉井饭,还有几样凉热的肴馔,直接就到书斋里来了。

才刚进门,见丈夫张亢正写文章,天气又热,张亢那脸上汗流不止。热不热的,张亢也根本不理会,只顾斟词酌句地琢磨。娘子将托盘放了几上,告诉他道:“昨日叔父由东京回来,在家暂住。公寿今天没公务,正合过去看一看才是。”

张亢立刻推辞道:“你就说我患病在家,今日去不得。”唐氏便道:“在这里只有这么个亲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再不去,就叫人说了。再者说你的文章明天一出来,人人都能看得见,那时候岂不事泄了?”张亢言道:“既这么说,你看着叫他们准备些礼物,派几个人送去,我今天还有大事要干,登门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唐氏见丈夫仍然不觉得饿,这时节文思泉涌,只顾提笔疾书,心中好奇,便去桌案边站下了,将张亢所写拿过来一看,题目便道:“上德不德,下德执德——论骂睢阳之张巡许远。”当下娘子细看了一遍,便笑出声儿来。

张亢见了怪问道:“敢是哪句话不对?娘子怎么突然笑我?”那头唐氏回话道:“昔日刘宾客曾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若同虔心向佛的老妪攀谈,夸奖丹霞烧佛之事,非但她不能认同,反而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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