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幕 变数 一(1 / 3)
入宫之后,祁子隐并没有立刻面见群臣,而是下令大军即刻重回于战火中损毁的白沙营驻扎,又命樊真将自青湾逃出的老弱妇孺悉数接上岸来,妥善安置。他自己则同冷迦芸率一队百余人的轻骑,快马入了晔国王宫。
甫一进宫门,他们便立即召集起墨翎卫中向百里的昔日旧部,重整宫中禁卫,并连夜清点起祁守愚的遗留之物来。
城中百姓盛传,在靖海公入主寿成宫后,曾将其内重新修葺了一新。不仅把原本靖海侯府中的家居摆设一个不落地尽数搬了过来,更有无数车贴着封条的木质箱柜,整整搬了半月有余,方才全部落定。
成晔大战之后,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饥民与饿殍遍野。可直至亲眼所见,祁子隐方才意识到多年来,自己的这位王叔究竟靠着吸食百姓的血肉,聚敛起何等数量的巨大财富。眼下陆续自寿成宫中各处搜出的金银珠宝,虽不过其九牛之一毛,却已能够抵充国库的全部亏空。
不仅如此,这些年间往来贿赂的无数礼单、手稿、书信,以及暗中督造火栓铳与火砲的图纸、款项、工匠名册等等,也已在祁子隐眼前堆成了一座小山。然而寻遍其中,少年却并未找到任何有关甯月下落的线索。
“我要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了吗?”
白衣少年眉头紧锁,询问起身旁战战兢兢的内监来。
“启禀少主,小人刚刚入宫不久,况且国主——啊不,祁守愚那篡位的老贼向来都不许我等擅自出入他的寝殿。这些东西,小人也是平日里跟在冯管家身后,方才知晓其大约摆放的位置。”
“会不会是那老贼于这宫中另设了一间密室?”
冷迦芸将手中一卷书帛丢回了面前的小山中,转而四下环顾起来。祁子隐却摇了摇头,示意周围仍在苦苦搜寻的墨翎卫全都停下:
“不必再找了。这座寿成宫乃是父王生前常居之所,其中并无任何机关密道。王叔一向小心谨慎,或许早已将一些机要密函尽数用火烧了。只是那张从将炎短刀中取出的地图,总不会也被他一齐烧了吧?”
“此物对那老贼无比重要,或许是其一直带在身上,此时已经沉入海底了?!”
冷迦芸陡然一惊,面露失望之色——毕竟若是没有那幅地图,接下来想要去寻先民遗城,希望只会变得愈发渺茫。然而就在此时,一旁的内监却再次插话进来:
“少主,小人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还瞒了我们何事?”东黎女子心情不佳,朱唇微启,厉声喝道。
“并非小人有意隐瞒,只是前不久冯管家曾盗得宫内一物出逃,引得那篡位的老贼雷霆震怒,险些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全都拉出去砍了。只是不知,那被他盗走之物,是否便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听闻此言,少年脸色当即一变——冯管家乃是祁守愚心腹,平日里替其鞍前马后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能引起自己王叔震怒的事,恐怕也只可能同那张绘有先民遗城的地图有关了。
只是,如今距冯管家出逃已过去两年。天地苍苍,人海茫茫,当年连祁守愚都未能将其捉拿归案,自己又能上哪里去寻?
但少年等人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时,怀揣地图的冯管家却并未离开多远。乔装改变,更名换姓的他,眼下竟是现身于南华同虞国边境,一间并不算太大的客栈里……
两年前,其趁着成晔大战的混乱成功盗图潜逃出城,一路南下渡过雉河,进入了阜国境内。不曾想因卫梁搅局,兵力空虚的晔国不得不自南方抽调驻军回防,以致其时的阜国义军四起,掀起了反抗的浪潮。而同阜国接壤的淮右与虞国也纷纷封堵住各条往来要道,并派重兵设下隘口屯驻。
战乱之下,没有一寸土地能够幸免。义军很快便陷入缺水短粮的境地,于边境占据了几处重镇之后,其中近半数人做起了流寇的勾当,时常劫掠由云止城中逃出的商旅大户,成了宛州南部一大害。
正因于此,冯管家担心身上的地图被贼寇夺去,又苦于无法寻到出海的船只,便一直苦苦熬到战事平息,方敢翻过溯离山,进入虞国境内。
原本他打算绕道白潭,再沿河间走廊北上,去往靖枢同昆颉会合。谁知途中突然收到对方急信,竟是告诉自己行事败露,已被卫梁通缉捉拿,不得已避入了月沼。冯管家越想越觉得不能再走陆路,便打定主意东去南华,再由那里觅船出海。
虞国国力本已衰微,加之早已退守丘壑丛生的大陆南端,至今连一条贯通全国的官道都未能修筑起来。其国近六成土地,更是一片位于涞水与湄河间,名为百瘴陵的蛮荒之地。
于大昇立朝前,百瘴陵便已是密林丛生,毒虫猛兽盘踞之地,其间更有轻易能夺人性命的黑沼泽。路过此地的旅人皆称,虞国险恶的环境,同远在大陆东南角的黎州颇有些相似。故而这个边陲小国,也被南方四州的其他诸侯轻蔑地称作南夷。
也正因如此,冯管家于这片山林中辗转了数月,方才寻到了出去的路。如今的他尚且不知少主祁子隐重回了暮庐城,更加不知靖海公祁守愚已于大战中葬身鱼腹。一路上其始终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只挑选人迹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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