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初战 五(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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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廿二日清晨,南市矾楼坊,一番忙碌劳作的景象。

混杂着明矾与矿物染料的浓烈气味自坊内飘出。各家染庄内,三丈多高的竹竿上挂晒着无数刚刚染好的布匹。料子于风中轻轻飘扬着,有赤、黄、绿、靛、紫五色,就仿佛是斑斓的霓虹落入了人间。

一个红发少女怯生生地捧着几件衣物来到了坊市入口,四顾张望着,却又不敢轻易迈步进去。过了许久,她才选定了其中一间染庄径直走了过去。这间染庄前并没有悬挂任何招牌,规模在整个矾楼坊中也属最小,但其院中挂着的紫色锦缎,却是所有染庄中最为明艳的。

甯月是受迦姐之托,替她将几件旧衣服拿来做翻新的。当时她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事后方才想起岑婆婆曾经说过,其所开的染庄就在矾楼坊中。眼下少女生怕见了对方之后难免会受一顿唠叨,却也无法再回绝迦姐的请求,才会立于坊外踟蹰犹豫了半天。

先前少女心里盘算着,岑婆婆开店乃是为了隐蔽自己的身份,故其染布手艺想来必不会精。恰巧迦姐对布料颜色又十分挑剔,因此相中了这间看起来手艺最为精湛的染庄。

眼下时候尚早,染庄尚未开门,谁料刚刚敲开门入得院中,甯月却是一眼便瞧见岑婆婆正指挥着几名姑娘于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吓得当即缩了缩脖子想要退出去。无奈她那一头红发太过显眼,又早已被应门的姑娘拉住。包括老妇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集在了这位客人的身上。

“稀客,真是稀客!”

见来人是甯月,岑婆婆笑得合不拢嘴,立刻将手里的活一丢,迈着碎步奔到了她的跟前:

“月儿小姐,老身今日可终于把你给盼来啦!”

甯月并没有接话,只是尴尬地冲对方笑了一笑。

“婆婆,原来这便是你同我们说的那位姑娘啊。大司铎之女,生得果真俊俏!”

边上一名姑娘也插嘴道。甯月看了眼对方与自己同样青蓝色的双眸,立刻便意识到这满院的人皆是从澶瀛海中来的,更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想不到小姐还挺机灵的,居然一寻便寻到了老身这儿!”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家染出来的紫色最好看,所以,所以才会进来……”

甯月支支吾吾地应道。岑婆婆却对少女的到访十分高兴,似乎压根没有听见她解释,只是麻利地将其手中需要翻新的衣物尽数接了过去:

“陆上人有句话:相逢不如偶遇。既然已经来了,稍坐片刻也是好的!”

即便红发姑娘心中百般不愿,也实在拒绝不了对方的热情,只得半推半就地跟着老妇走到院内一株老槐树下坐好。望着满院的紫色,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岑婆婆,你们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将这紫色染得比别家都亮?”

“陆上人皆用紫蓿草染布,然而此草的紫根部分最难萃取,色泽也偏绛红,染出来的颜色并不十分鲜艳。而我们所用的染料,则是来源于它——”

老妇神秘的一笑,伸手指了指身旁屋内摆放着的十七八只足有半人多高的大缸。甯月不禁有些好奇,便凑上前去,只见那缸中的水竟呈现出一片浑浊的紫色。浊水之下,还有一只只拳头大小的圆形物吸附于缸壁之上。

“这是——岫螺!”

少女忍不住惊呼起来。岑婆婆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示意她小声些:

“晔国靠海,想要弄到些活的岫螺并不算难。不过陆上之人却不知道此物身上的黏液乃是种上等的紫色染料。故而我们染出的布匹才能将其余各家全都比了下去。”

“但普通岫螺是不会令水也变了颜色的啊!”

甯月仍摇头表示不理解。岫螺曾是她儿时最爱的玩物之一,不仅因为其在澶瀛海中最为常见,更是因为其斑斓美丽的外壳。

“小姐所言并没有错。岫螺的黏液直接刮下并不能当做染料,关键是要将其再与灵香草混合。你从方才进院之后,难道未曾闻到一股暗香吗?”

听对方这样说,少女不由自主地抽动起了鼻子,果真于空气之中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植物的清香,连连点头表示钦佩:

“想不到岑婆婆居然下了如此功夫!”

“瞧你这丫头说的,我们这么多张嘴,也是要在这城中吃饭穿衣的,不下功夫染布,哪里来的钱银以供花销?”

听了女孩的夸奖,老妇笑得愈发灿烂起来。然而正当二人之间的尴尬逐渐化解于无形,染庄门上的铜制门环却再次被人拍响了。门外之人似乎有十万火急的事,于手上也用足了力气,却始终保持着三短一长的古怪节奏。

听见敲门声,岑婆婆脸上的笑容登时便收敛起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朝身旁的两名姑娘使了个眼色。那二人立刻心领神会,迅速上前将门开了一道窄缝放对方进来。

来者是名带着刀伤的姑娘。她的眼睛也是青蓝色的,明显是这院中出去的,然而身上所穿却是方便活动,窄袖窄裤的武服,肩上更中了三支羽箭。姑娘浑身上下因为剧痛而不住地颤抖着,衣物也被冷汗浸得透了,同凌乱的头发一起贴在皮肤上,显得狼狈不堪。

“快些带她去地窖中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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