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安禄山的哭泣,鼓角声前奏,天宝十四载(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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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广运潭连接的漕运水路已不可能行船。

陆地泥泞,更不能通车。

杨国忠即便想从洛阳运输米粟麦,也不可能来得及。

洛阳有天下一绝的粮仓。

长安的粮仓虽不小,但一群脱产者连吃带浪费,从来没把粮仓填满过。

哪怕还有不少粮食,杨国忠也不打算开仓放粮,因为还要供给给皇帝、公卿大臣、禁军、宫人等等。

而不是平民!

李隆基听到高力士的话后,沉默不语。

一句“臣何敢言”,几乎把该说的已经说了。

如果李隆基幡然醒悟,梦回开元初期,一定会反躬自省,先罢杨国忠、陈希烈为相,然后开始亲力亲为,调度宫廷仓库救灾。

因为按照天象,秋天以后,大雨必然会停。

难道冬天还会下雨吗?

到时候就可以从东都洛阳运输粮食,救济长安。

但此刻的李隆基,内心充满脆弱,他已经被自尊心蒙蔽双眼,面对高力士的好言相告,装作不知道。

皇帝烦心的事情够多了,他不想徒增烦恼。

挺累的,顺其自然吧!他相信灾难会过去,就苦一苦百姓吧!

颐养天年,就应该有颐养天年的样子,他选择相信杨国忠最终能处理好。

或许再听到西面开拓到地中海的捷报时,李隆基才会开怀一笑。

高力士看着李隆基拖着便鞋,又回到殿中后,长叹一口气。

幸亏是如老兄弟一般的高力士劝谏,如果是其他大臣,一定是“忠言逆耳”,李隆基免不了再次暴跳如雷。

高力士此刻怀念李七郎,那个在李林甫之后,杨国忠之前的宰相。

或许他在的时候,这次灾害绝不会是这样。

高力士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的主人如此,自己也只能抱有侥幸心理。

再次穿戴好的李隆基,吩咐在花萼相辉楼进行酒宴歌舞,并传五杨过来陪宴。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李隆基听着雨水,看着歌舞,饮着美酒。

却不想到到达花萼相辉楼的三楼窗前。

作为长安的最高建筑,共十二丈高。

他一掀开窗帘,就能看到长安巷坊如河,看到长安城外泽国一片。

也能看到五杨和杨国忠富丽堂皇的豪宅,流光溢彩,如鹤立鸡群一样。

昔日,汉灵帝突发奇想,想要站在皇宫的最高楼,看一看周围的景色,但宦官张让却出来制止:“天子不可登高,否则必生叛乱。”

汉灵帝信以为真,立刻放弃登高。

因为东汉末年的时候“十常侍”这十个大太监权势滔天,他们欺上瞒下,玩弄权术。他们在洛阳城的豪宅据说比皇宫还要壮丽。

张让、赵忠等宦官害怕自己的底子暴露,所以才编造“天子不可登高”的谎言。

不同的是,李隆基明知道登高会看到答案。

但他自己欺骗自己,不想掀开那窗帘。

眼不见心不静,这就是李隆基的心态。

这么一看,汉灵帝和李隆基相比较,又孰强孰弱呢?

将天灾**四个字组合在一起,并非没有道理。

距离歌舞飘荡的花萼楼不远,杜甫趟着水,披着蓑衣与斗笠,心力憔悴。

他愤恨朝廷的不作为。

都这样了,禁军竟然还不出来帮助长安的百姓,国库还不开仓放粮。

大雨成灾,长安城一片汪洋。排水系统根本来不及运作,百姓在水里来水里去,讨要生活。

整个长安城笼罩在巨大的云气之中,交通早就被阻断。

群木水光下,万象云气中。

所思碍行潦,九里信不通……

这是杜甫在一个多月前写下的诗,是写给李隆基的六子李瑀,含蓄平淡地还原长安城的水灾。

但李瑀能看到,李隆基不可能看到。

给李瑀一首诗后,杜甫又觉得批判太轻了。

他不知城外如何,他在长安南城的平民百姓聚集区了解灾情。

而灾情的严重性,让杜甫肝肠寸断,他想了好久,又写给好友岑参一首诗。

希望早点雨过天晴,能将此诗寄到安西龟兹,同时也能让恩相李瑄看见。

出门复入门,两脚但如旧。

……

吁嗟呼苍生,稼穑不可救。

安得诛云师,畴能补天漏。

大明韬日月,旷野号禽兽。

君子强逶迤,小人困驰骤。

维南有崇山,恐与川浸溜。

是节东篱菊,纷披为谁秀……

……

在小小的长安城,亲友之间虽近在咫尺也如相隔银河。

百姓房屋到处漏雨,吃一顿饭需要转移好几个地方避雨。水稻菜蔬被污水淹没,刚开放的菊花被雨打在榛丛中,鸟儿鹰隼都没精打采,羽翼低垂。

这首诗对杨国忠为首的官吏批判更深,直斥他们救灾不利。

老百姓的粮食都淹没了,还不开仓放粮,多么凄惨啊!

老天爷呀!

谁能力挽狂澜,将这天漏补一补,不让大雨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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