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烧了他,算是个了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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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里,火烛缭绕。

因着阿砚已经回京,这三人便在一些烟雾中迷迷糊糊的睡下。

“轰!”

石门开关的声音十分响亮。

这一下,林覆蹙眉间看着里面的人,桌上的药碗确乎已经见底。

白豌趴在床边,手中捏着自己这日的习作画卷,似乎完全没有被这声响惊醒。更不必说凌书墨这个喝药困倦的人。

从未觉得自己这般踌躇……

林覆上前给这他们查看,发现三人已经陷入不同程度昏迷之状。

若是有心人看到,便会发现在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从前的布衣小药童。

此时,有一个稍显壮实的药童起身,双手扛起白豌,直接奔了出去。

石门渐渐合上,透过缝隙看到那床榻上的两人,似乎睡的深沉。

白豌在颠簸中被药童送去石室外,那里灼热的像蒸笼似的。

巨大的火窑,烈焰熊熊,火舌凌烈。

此时,围着一圈的药童骤然有些声响,稍稍侧目便看见一人,缓缓走来。

从外不仅进来了一些兵戎,更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

林覆的手心有些凉,躬身施礼:“人带来了,李大人。老身的夫君是否可以归还。”

李离细察了一下那手中捏着画,仰在地上的人,眯着眼。

“不急……”

他横着眼睛,扯出了白豌的画。

在火烛烟雾缭绕之下,竟然看到画卷中几笔写意的墨竹,包括笔法构图在内,完全不像是盲人所作。

可是,他分明知道这个人看不到。

“真的瞎了吗?”李离问道。

他捧起画,细细查了一遍,竹身竟然是笔直的。

林覆吸了口气:“脑中淤血压着,连半点光都见不到。除非去放血,赌五成的机会。”

李离听罢,轻笑一声,吩咐药童拿来新的笔墨纸砚。直到其左手落了笔,才有些割裂般将毛笔摔在地上。

他的确没有韩妙染那样的才能,尤其自十二岁那年右手被烧伤后,左手几乎没有碰过画笔。

“不可能!一个瞎了且右手废掉的人,怎么可能用左手还画的出来。韩妙染根本就已经成废人了!”

……

李离的表情似乎有些扭曲,喉头似在吞咽着什么,手中淡淡墨色变得幽森。

他扫了一眼府兵后面的人,又看向仰身在地上的人,只觉得万分刺眼。

尤其,这人昏迷不醒,右手缺陷依旧,似乎在提醒自己那只被火烧伤的过往。

韩妙染仿佛有九条命,不论经历了何种事情,都可以活蹦乱跳。

“林大夫,你说这个世间真的有九命猫妖吗?”

对面人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大人,你说笑了……”

李离语气越发急促:“这个人关进刑狱司死不了,跳进护城河死不了,陛下下旨还死不了,甚至连炸药也炸不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仿佛天命眷顾的活着。

李离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围的戎兵:“把他给我丢去马车,再去弄一支火把过来。”

从见到这人的第一眼,他便想着让其经历一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你想烧死他。”林覆瞪大了眼睛,“这是草菅人命!”

“这是因果循环。”李离打开折扇,有些不舒服的噎住了一声。

尽管父亲告诫他不能轻易除掉此人,可是生而为人忍耐至此,他已经算得上大方。

这幅《墨竹》实在提醒了他。

只要韩妙染活着,就会成为一根巨刺。不断的告诉自己面容尽毁,右手的烧伤尽废。

站在门旁的林覆微微皱眉,半试探半纠结的看着他:

“既然大人你执意烧死此人。老身这里炼药的窑炉,可以放得下一整个人身。我想…… ”

李离稍稍抬起折扇,似乎对这个建议颇有兴趣。

他看着不远处的火热炉膛,期间火舌在不断翻滚咆哮。

计较起来,比马车上的灼烧更能消解心中的怨。

这种用山石砂土做成的窑炉,就像一座巨大的火盆。里面恍惚中看到有火焰不断冒出,一点点红光从内而外透出,如此灼热。

可以说,大概人一扔进去,会顷刻间化为尘土。

李离看着它,沉默了良久,“林大夫,你比我还要残忍。”

“那大人是不烧了吗?”林覆忍着声。

“烧吧 —— ”

就算是个了断。

李离平静的说出这两个字,眼中波澜不惊,却让人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两个药童扛起白豌的身体,面朝上躺着。被袖箭划伤的脖颈甚至白纱都被扯开,有些血迹从中冒了出来。

他们尽可能将其放在窑炉的火焰前,将身体抬了起来,然后朝着火焰处扔了进去……

恍惚间,李离似乎发现这人的左手手指竟然都有厚厚手茧。

他低头看了一眼,撩开自己右手手臂,无数狰狞旧伤,斑驳火烧痕迹从手臂蔓延到了手腕。

独独左手完好,没有半点手茧痕迹。

同样是右手受伤,但是他从未想过左手执笔,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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