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伍(1 / 3)
春夏之交, 时至五更, 天光已然大亮。
这“牡丹宴”非同于一般的宴请, 其中名目繁多, 不单单仅是观赏牡丹一项,拢共须得耗时整个白日, 因而各方受邀的宾客早早就动身前往玉琼山。
不辞院的茉莉花苞一夜之间尽数绽放,在晨露的浸润中缓缓吐露着香气。
“姑娘, 老爷使人传话说, 他已拾掇规整, 特意询问您何时出发?”绿萝迈着小碎步自院中进到卧房,掀起水晶翠玉珠帘对叶微雨道。
“麻烦爹爹耐心等待片刻,”叶微雨道。
她此时正由苏嬷嬷梳妆, 自个儿手上在挑着盒子里的首饰, “嬷嬷,就只戴这个碧玺蝴蝶花钿罢。”
“姑娘,”发髻已经挽好, 苏嬷嬷左右看或无甚差错后, 闻言无奈道, “赴牡丹宴的京中贵女不知凡几, 往时您打扮素净些老奴不曾插嘴,今日便要好生与您说道说道。”
“您知晓那些个待字闺中的贵女但凡宴饮便盛装出席是为何故?”
“因何?”本朝男子都有簪花的习惯,女子好打扮有甚稀奇之处吗?
“自然多是为相看如意郎君!”苏嬷嬷急到,她这小主子不开窍,若哪天恍然明白过来, 心仪之人却被率先被旁人定下,才真是追悔莫及。
作为未雨绸缪,事事为主子考虑在前的前宫廷女官,苏嬷嬷本着宜早不宜迟的观念对叶微雨道,“当年姑娘的娘亲便是在秋日的赏菊宴上与您父亲相识,加之我朝又不似前朝那般盲婚哑嫁,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些,日后一起过日子才愈发亲昵。”
本朝婚嫁的年龄,无论男女普遍在十八左右。叶微雨才刚过了生辰,虚岁也不过十五至多十六,而今谈婚论嫁为时尚早。叶南海不提,叶微雨更没这份心,她道,“嬷嬷多虑了,这宴会不过是寻常赏花作乐而已,过分穿金戴银反倒累赘又显刻意。”
叶微雨贯来有主见,苏嬷嬷说不过她,叹气道,“姑娘心里有成算,老奴就不多言了。”
叶微雨从铜镜中瞅到苏嬷嬷黯然的神色,退了一步道,“按嬷嬷的心思来罢。”
苏嬷嬷年纪大了,大半辈子都困于后宫内宅,虽不是掐尖要强之人,为着生存,可深谙后宅的手段。只是如今叶府人丁简单,统共两个主子,她满身本事没了施展的机会,闲暇时难免会产生不被需要的失落感,为照顾老年人的心理,叶微雨也只得任她捣弄。
“阿姐~”齐殊元抱着汤圆扑腾扑腾跑过来,撅着小嘴道,“姑丈使我来问你还需等多久?”
“这便好了。”叶微雨搭上披帛,拉起齐殊元的手,垂眸看他一眼,“你要将汤圆也带去么?”
“宴会里定然人多手杂,汤圆又顽皮,跑丢了可不是好事。”
“啊?”齐殊元紧紧抱着汤圆的手,他不想汤圆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因而纠结道,“可是我想带它去玩嘛,它都没见过那么多人…”
“好罢,那你要负责照看好它。”
“嗯嗯。”齐殊元坚定道。
同叶南海在垂花门汇合,几人便行至府门登车。
去往牡丹宴的达官贵人众多,皇亲国戚不说,旁的还大多身兼朝廷要职,可马虎不得他们的安危。避免有心之人有机可乘暗中作乱,敬亲王府明言只允许女眷至多携一名侍女赴宴,而男客则不必带下人,宗室之人不在此限。
是以,叶微雨便只带了流月一同前去。
叶南海将齐殊元抱上马车,就见巷口有皇室车驾缓缓而来。
未及靠近,桓允就已打开窗户,探身出来冲叶微雨招手,“阿不!”
待马车停稳,他掌着侍卫的手跳下来,大步走至叶家父女跟前,对叶南海拱手行礼后,转而看向叶微雨时,忽而眼睛一亮,夸赞道,“阿不今日甚是光彩夺人。”
叶微雨本身偏好珍珠饰物,平日里着衣也以浅淡为主。今日在苏嬷嬷的主意下,她不仅身着凤仙紫为主色的齐胸襦裙,更是戴了黄金嵌宝石的步摇,搭着月白暗纹的披帛,却是比她平日里更华贵些。
但因着贵女间流行这花枝招展的装扮,倒也无甚怪异之处。
叶微雨还未搭话,只听桓允又道,“怎的不簪你生辰时我送你的那枚花钿?”
她自然不能说原本是要戴的,可苏嬷嬷觉得不合适便取了下来。
叶微雨道,“今日这衣裳与那花钿不甚相配,改日再戴可好?”
桓允将信将疑道,“好罢。”
“小九,莫要误了时辰。”桓晔的声音在此时突然响起,叶南海父女才惊觉太子也在此。
叶南海告罪道,“微臣惶恐,竟不知殿下也在…”
“原是本宫未曾告知,侍郎何罪之有?”桓晔道,“小九本就是来接侍郎父女,还请快快上车,以免到得迟了,敬王叔会怪罪。”
“微臣…”叶南海看看桓允,再看看叶微雨迟疑道,“多谢殿下厚爱,微臣乘殿下銮驾恐怕不合礼数。”
如今朝中表面上相安无事,可暗地里已然有拉帮结派之势。盖因太子胸有大略,隐隐窥得这应酬唱和、太平盛世下涌动的种种危机,故而有锐意进取之意,在此过程中难免会触及一干老臣的既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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