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俄涅洛伊(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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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愧,她对天真偏信的自己生出怒其不争的薄怒,再加上知晓厄洛斯射中赫尔墨斯的那一箭,她便不愿意多看。

结尾总是相同。最后一天,他们因为一句玩笑前后跳下悬崖,在翡翠色的近海中游弋,直到夕照染赤洋面才上浮,而后又在下沉的太阳中交换绵长的亲吻,仿佛要与水面上闪烁的橙红晚霞一起在最明亮快乐的时刻消融为泡沫。

梦在这里出错。每次都是。次日赫尔墨斯没有带她前往奥林波斯。他们不约而同地忘记这件事。就如衔尾蛇乌洛波罗斯咬住并吞下自己的尾巴,旧梦丢失了开始与结束的概念,只是重演。

潘多拉已经懒得去计数这是第几次循环。

不知不觉间,她又晃荡回刚才的房间。梦中的昼夜长短乱套,不过一会儿,漫天的晚霞就映到墙上。

赫尔墨斯正在重新给里拉琴上弦。修理乐器是精细活,他难得专心致志。那也是因为潘多拉枕着他睡着了。

替换好琴弦,赫尔墨斯垂眸,专注时冷然生辉的目光陡然柔和下来。他轻轻将里拉琴放到一边,将垂落到她脸上的一缕乱发别到耳后。他注视她良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俯下来亲了亲她薄红未褪的脸颊。

潘多拉睡得很浅,因为头发磨蹭到鼻尖醒转。她眼眸半开,看见是他,好像立刻安心下来,将脸往他的怀里藏:“让我再睡一会儿……”

话是这么说,睡意已经飞走了。她勾着他的脖子坐起来,看不见他身后窗外盛大燃烧的落日,没注意到另一半蓝紫色天空上纤细的月牙,只是看着赫尔墨斯,以目光描摹他被阴影与夕照分割的脸容,而后眸光闪动着低下头去。

“在想什么?”赫尔墨斯察觉了什么,偏过头去看她的表情。

抵达过结局的潘多拉知道答案:她在想,如果能永远停在现在就好了。

但是那时的她难以启齿。因为这心愿与另一个愿望相悖:她不仅仅想要现在,还想要明天、大后天,乃至永远永久,她全部想要。

她回想起此刻的念头,便不可避免地重新体验在愿望下涌动的汹涌情愫。她只是个幻影,但一刹那,她仿佛与梦中的自己合一,重获会死去的躯体,感觉到心脏狂跳,熟悉又陌生的热情和渴望大力揪住她的胸口。

“我爱您。赫尔墨斯,我爱您。”

她听到自己低声说,看到黑发的神明因为一句话而颤栗。

不要。她已经知道后来。她多希望没有说过这话。

潘多拉穿墙而出。

哪里开始是谎言,到哪里为止是真的,她不知道。原本这些都离她远去,可猝地撞见这样的时刻,她就想起来:

她原本真的很爱他。虔诚地,热烈地,认真地,贪婪地。拼尽全力,而后一无所有。

一头冲进虚幻的落日,折入神庙偏僻的角落,潘多拉终于平静了些许。她低头看着自己无法触碰到眼前任何事物的双手,冷不防想到:她在梦中处于这尴尬的境地,也许是因为她并不想扮演“潘多拉”的角色,不愿接受他也许并非出于本心的温柔体贴。

他看不见她,是因为她不想被他看见。

奇异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判断正确。

视野边缘微光一闪,潘多拉漫不经心地看去,却愣住了。

走廊壁上悬挂着圆形镜子。她不记得镜子之前是否一直在那里。逗留伊利西昂期间,她眼睛里只有神庙的主人,对于陈设都只是匆匆看过,不放在心上。加上从诞生时就对自己的外表缺乏兴趣,她此前数次路过,更是没想过要多看一眼。

而现在,潘多拉竟然在镜子里找到了神色僵硬的自己。

她不禁伸手,指尖在镜面激起粼粼的波纹。下一刻,她毫无阻碍地穿到对侧。

镜子中的空间与外界完全对称,除此以外,并无区别。还没来得及向更深处探索,脚步声靠近。潘多拉心头一动,站到镜面出入口前。

外面转眼间又是白昼,另一个“潘多拉”缓步经过,余光随意扫过。

镜子里并非她侧身走过的倒影,长着熟悉脸孔的女性正挥手招呼她。

她以为看错了,停下脚步定睛望去。

完全一致的两双灰色眼眸隔着镜面,视线相触。

镜子外的“潘多拉”打了个寒颤,惊呼一声,骇退到对侧墙上。

非常轻微但清晰的碎裂声。好像水晶迸开一条细纹。有什么改变了。这是未曾发生过的意外。衔尾蛇张开嘴,梦境脱轨。

但是外面的潘多拉并未消失。

潘多拉有些意外。她以为对方是梦境的产物,因为她不愿意,才为承担潘多拉的角色而诞生。在面对面的刹那,她们中总有一个该从这个梦中退场。然而并非如此。她并没有就此成为唯一的那一个。

“潘多拉?!”几乎是立刻,赫尔墨斯闻声赶到,“发生了什么?”

“镜子……”

赫尔墨斯依言向镜中看去,困惑地沉默。

镜子里的潘多拉微笑起来。

“他看不见我,”她轻声说。

她那站在镜面外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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