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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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清明时节早已过去,别的墓前只余些许未纸钱余烬,而萧家祖坟前,则是火光四散,纸钱烧得正旺。

萧淮端身跪在墓前,火焰忽高忽低,明明暗暗,映在那沉肃的面庞上。给那如深渊的眸中,也染上了些许灼热的温度。

他一手拿着一张薄薄的纸钱,一张又一张的添进那噼啪作响的火焰中,动作缓慢,似乎生怕手中的纸钱烧完了一般。

已是傍晚,金乌坠至西山,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也被黑暗侵袭吞噬,白昼摇摇欲坠,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天地之间,仿佛只余那一丛火苗的光芒。

一时寂静。

良久之后,萧淮才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低低唤了一声:“爹,娘。”

风吹树动,哗哗作响,身前的火苗也晃了晃身子,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火苗险些灼了他的前襟,萧淮非但不躲,反而轻轻笑出了声:“爹娘,孩儿不孝,未能在清明节来看看您。好在现在也不算晚,您二老莫怪。”

他顿了顿,又开始慢慢讲述:“儿子今年去了一趟京城。您二老是不是没出过西州城啊?”

“京城有什么不一样啊?跟西州好像有很多的不同,但跟西州,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倒是可惜了,要不然儿子还能带您去看看?”

“但是爹一向不喜出门,就算有机会,估计爹也不愿意离开吧?”

他慢慢悠悠说着,一点一点,从去京城的目的,一路上的见闻,到在京城经历的各种细小的事,娓娓道来,自己说得不嫌累,也不嫌萧父萧母听得烦。

他说了许久,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天色已经黑透了,周围的天空一片死寂,只余火光前的那一抹鲜活。

他捡起一根树枝扒了扒火堆,低垂着头,睫毛微敛,轻轻说了一句:“爹,娘,儿子有心上人了。”

火堆“嗤嗤”作响,萧淮嘴角勾了勾,衬着那明亮的火光,显得那张凌厉的面上格外柔和。

“萧肆总说儿子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儿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如今儿子有喜欢的人了,您二老也可以放心了……只不过儿子喜欢的人,有些特殊。”

“但您一向疼爱儿子,想来也能理解儿子……她是个很好的人,您要是还在,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她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活得太过小心谨慎,身子又不好……儿子心疼。”

“您二老在天之灵,也看着您儿媳妇儿一些,保佑她身体平安、康健。”

“……”

萧淮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讲他和宋晏储是如何认识的,说他们之间的一些细小往事,最后他愉悦的笑了一声,轻声道:

“只不过她人现在在京城,您一时半会当是看不着了……等以后有机会,儿子带她来见见您,到时候您二老可不能的甩脸色。”

火焰又晃了晃,火舌猛地朝他身上一扑,好像在愤怒的责怪着什么。萧淮神情柔和,只道了一句:

“爹,娘,儿子现在很好,您放心。”

火焰在他身边轻轻摇曳,好像母亲温柔的大手,温暖了整个寒夜。

最后一张纸钱缓缓飘进火焰的胸怀中,慢慢融入进去。就好像远行的游子,终于投入了母亲的怀抱。

火光慢慢变得暗淡。

萧淮跪在墓前,垂眸看着那火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一张纸钱燃烧殆尽,化作一堆灰烬,与足下的土地融为一体。

远方的脚步声踩在落叶上,匆忙又清晰,惊扰了这一时的宁静。手下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将军,上钩了!”

萧淮回过头,神色间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脆弱与柔和,取而代之的是满腔凌厉的杀意。

最后一丝星火熄灭,此方的天地也终陷入了昏暗,凛冽的寒意透过火光的屏障扑面而来。

风乍起,细碎的灰烬纷纷扬扬,缠绕在萧淮的手上。

萧淮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眼底的温度柔了柔,转而大步离去。

·

行宫内,猎场中猛兽的出现引得皇帝震怒,命人查探个究竟。而作为这件事的受害者,对于“代受其罪”的费青渟和费家,皇帝也表现出了极为温和的态度,在费青渟养伤期间,一应补品珍宝如流水般送了过去。可费家众人面对这种情况,非但不喜,心中反而有些忐忑。

原因只在于,随行而来的大多数太医,对于费青渟的伤势,都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明白。再仔细追问下去,也只会说不会大郎君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会有性命之忧?那别的呢?

太医不肯说,皇帝又是一副愧疚至极的模样,天南地北地珍宝源源不断的送过去。可越是这样费鄂就越是心慌,心里已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又是一次太医换药,费鄂死死地抓着太医的手颤着声问:“敢问太医,我孙儿的伤……到底怎么样?”

那太医支支吾吾,费鄂直接道:“不论如何也该让老夫心里有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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