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与帝师 5.(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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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盆内的火焰搅着银霜,哔剥燃烧,将一片片碎纸吞作盆底的新灰。

窗外隐隐传来浩荡呼啸的风声,幽冷的寒意从盖了厚厚棉帘的殿门和并不严实的窗缝间渗入,与略带了些烫人的炙烤感的温暖冲撞在一起,融成了几分风火交织的刺骨寒冷。

京城处北地,深冬雪降天寒。

略烫的掌心裹着那截冷得透出几分苍白清濯的手腕,楚云声能清晰地感受到陆凤楼细微颤抖的脉搏。

“肾虚体寒……”

楚云声垂眼注视着陆凤楼那双黑沉幽凉、仿佛融了漫天飞雪的眼睛,手指微滑,按过脉,暖着那片冰凉的肌肤:“夜里蹬被子?”

陆凤楼略红的眼尾微微一挑,像是有点不太懂楚云声这话语的突然转变。

“老师究竟想说什么?”陆凤楼眨了眨眼。

楚云声看着陆凤楼,视线从那双漂亮却琢磨不透的眼移开,慢慢向下滑动。

两人相距极近,楚云声唇齿间呼出的轻薄雾气丝丝缕缕地扑缠在陆凤楼的颊侧唇边,让那张苍白如冷玉的面孔如被热汽熏染,氤氲透出绯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楚云声的目光落在陆凤楼唇上时,陆凤楼的唇角轻轻泯了一下,湿红的舌尖从唇缝间探出,略微一舔,在那两片有些干燥泛白的唇瓣上留下了一片艳色的水渍。

楚云声倏地闭了下眼,手中顺势松开了陆凤楼的手腕。

“臣无意冒犯陛下。”

楚云声从容退了半步,返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神色清冷,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陛下脉搏似强实弱,乃胎里带来的病症,少时畏寒羸弱,成年便力不从心——”

“讳疾忌医并非好事。”

任何男人被人揭出自己的隐疾,想必都会极不痛快,乃至勃然大怒,尤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之尊。但陆凤楼却没有。

他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力不从心。

楚云声从压制着他的姿态撤离,床帐外被隔绝的幽冷微风便瞬间渗入席卷过来。

陆凤楼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自己被楚云声攥得发烫的那截手腕,声音微微压低:“朕竟不知老师还懂医术?”

“你不懂的事还有很多。”楚云声从袖口内掏出一张药方,“这药方寻常太医看不出是何病症,你可以放心交给太医院。此药煎服,晨昏各一次。”

白纸墨字的药方被楚云声修长的手指压在了桌面上。

楚云声从剧情和原身的记忆中寻到了些蛛丝马迹,猜到陆凤楼极可能先天不足,有隐疾,所以这两天思虑很久,才写出了这张比较偏门的药方。别的都可以不急,都可以慢慢教给小皇帝,但这身体上的毛病,楚云声还是不愿陆凤楼继续受苦。

哪怕他这样做,会因此暴露出些什么。

陆凤楼坐在床上,目光扫了眼那张药方,又看向楚云声,轻轻笑了笑:“老师这药,吃不死人吧?”

楚云声懒得去接这试探,简单道:“臣会看着陛下吃。”

陆凤楼从龙床上下来,也不好好穿上鞋,就踩着双月白的丝帛袜子走了过来,拿起那张药方展开看了看。

“老师想治好朕?”陆凤楼捏着那张药方,偏头看着椅子上的楚云声,嘴角噙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朕无后,老师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有一道清凉的气息迫近鼻息,缠着慵懒靡丽的幽香。

这香气很凉,像一线绕颈的冰冷刀丝。

楚云声缓缓抬眉:“比起登基为帝,本王更喜欢挟天子以令诸侯。”

寒风卷着飞雪,呼的一声撞在窗上。

一连片吱呀轻响,炭盆里的火倏地一下烈了起来。

沉静片刻,面对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陆凤楼却弯起眼睛,朝着楚云声笑了起来:“老师又与朕说笑。”

他收起药方:“这药方既然是老师送来的,那朕定然相信老师。”

“穿上鞋,或者回床上去。”楚云声看了眼他裹着袜子的双脚。

陆凤楼眼神微动,却没说什么,难得乖顺地坐回了床边。

看着陆凤楼脱了袜子,裸足围上了床被,楚云声才想起今天来找陆凤楼的主要目的。

他来找陆凤楼,担心小皇帝是一回事,想给他药方是一回事,而另一回事就是陆凤楼的后宫得安排一下了。

在原剧情中,慕清嘉被迫入宫,又被皇帝厌恶丢进了冷宫,后来和北寒锋相识相知,两人之间前半部分的分分合合,都是因为陆凤楼这个恶霸皇帝的存在——慕清嘉顾虑自己皇帝侍子的身份,对北寒锋欲迎还拒,北寒锋因此有了动力,筹谋到了虎符,和世家合作,掀翻了陆凤楼的帝位。

如果单从北寒锋和慕清嘉的角度看,陆凤楼是个不折不扣的感情阻碍,换句话说,也是两人感情的磨刀石,催化剂。

楚云声这次要做的,就是直接帮这两位主角解决这个阻碍。

他决定放慕清嘉出宫。

他想看看,若是没了所谓的身份相隔的虐恋阻挠,慕清嘉这个敌国皇子和北寒锋这个镇北将军,还能不能如原剧情中一样走到一起,情比金坚。要知道,在某些立场和身份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可远不止是情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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