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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容易多了,就团成一个半高不低的髻。眼下不必戴冠,就更简单。随意簪上玉钗,再系上素色长带就成了。

皇帝见她挽得认真,不由摸了摸头顶:“有味了?”算上今天,他可三天没洗头发了。油腻腻的自己都觉得难受,难为黛玉还能下手。

“何至于?”黛玉是真没闻到味道,料理完了,又洗了手,道:“皇上自己觉得难受了?等今儿夜里谨庄王妃守灵,正能抽出空来,我给皇上洗头。”

黛玉是个极爱干净又娇贵的姑娘,这么殷切服侍人的时候不多。眼下是心疼皇帝,才这么乖乖顺顺地依着他。若在平日里,只有他伺候她的份,何曾见她这样体贴细致。

黛玉陪着皇帝出了暖阁,两人坐到灵前,一个守着批奏折,一个拿起锡箔纸来折纸钱。这是南边的规矩,有人故去了,得叫至亲拿锡箔做成的纸折纸钱。折出来的纸钱多种多样,有银锭、元宝、瓜子锭、莲花锭。还有一种叫穿渡锭,说是专在过奈何桥的时候用的。没穿渡锭就过不了桥,没法投胎转世,只能孤零零地做孤魂野鬼。

“也不知道是怎么学会的,等长大些就都会折了。”黛玉手极巧,哪怕是纸钱也折得又快又好,小小一个托在手里,看着很精致。黛玉不愿意见皇帝皱着眉低沉地不说话,便与他说些零碎的话:“皇上小时候没被拉着折过纸钱罢?长辈们都说孩子折的纸钱,过世的长辈见了高兴。做小辈的总是愿意孝顺长辈,喜欢听人夸一句好。便低着头铆足劲折起来,一折一下午,到了用饭的时候,再抬起来整个后背都是僵的。”

“你也叫这么使唤过?”皇帝没出世先帝就没了,他是皇嗣,谁敢指派他给折纸钱。近年也确实没薨过这么有分量的人,能惊动他出手。是以皇帝对黛玉话里话外的描述很陌生。“分明是唬孩子玩的,还扯一箩筐由头。”

“我们家人口少,也只叫指派过一两回。”黛玉朝皇帝眨了眨眼睛,显出两人相处时才有的灵动顽皮:“况我身子不好,家里老爷太太都不舍得让我劳累。这些差事到最后多是落在哥哥身上,一人肩负起重任。”

就这么和黛玉说说话,皇帝才轻松自在些。若不然,心头的秤砣千斤重似的往下坠,坠得他整个人发闷。

夜里孙宛纯和谨庄王来守灵,黛玉交代了些事,便和皇帝回养心殿来,趁着这时候好歹能睡会。梓宫得在慈庆宫停足七七,头七天是不能绝不能缺人的。活着的人心里不快活,身子也很难消受。

次日清晨,皇帝一早就起身去见臣工了。趁着更衣的工夫,黛玉问:“昨儿夜里都好?”

霁雪道:“半夜子时太上皇领着西太后去上了柱香,说是西太后跪倒在东太后灵前哭了一回,后来是叫太上皇扶着出去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下头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连西太后自称对不住东太后的话都传出来了。”

“宫里办大事,他们倒一个个都跟着松散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头说。”要说西太后为东太后落泪倒还有可能,后头的话实在没可信度。黛玉一面用早膳,一面交代:“叫尚宫局挑两个厉害些的姑姑出来,好好管管底下人。揪两个传话的,给做做规矩。压到慈庆宫偏门那里打板子,也算是为东太后哭灵了。”

早膳没用完,就有人来回话:“北静郡王和郡王妃来了,另又领了两个姑娘,一个是神武将军的儿媳。”

神武将军的儿子必定是黄玉姼。听说东太后有个庶出的妹妹,嫁给了一户姓黄的人家,生了三个姑娘。想来这另一位,应该就是黄玉姼的姐姐了。

黛玉才起来,昨儿睡得迟了精神不济,这会子也没心思见他们,便命兰陵:“就说我不得空,不必来请安了。你领着他们一径往寿康宫去,好给东太后磕头上香。”

昨儿夜里是谨庄王和孙宛纯守灵,今儿早上原该是恭仪伯和恭仪伯夫人。但恭仪伯不争气,年前就和宝钗和离了,是以早间只有他一人守着。黛玉趁着这工夫理了些事,又看了所需所短之物。

用午膳的时候皇帝遣人来回,说是前头有事,不回来用了。请她用了膳先往慈庆宫去,他这里忙完了就过去。

黛玉于是用了膳,又记挂着太皇太后,先往寿康宫来瞧她。太皇太后的气色也不好,她是长辈,没有到晚辈灵前去守着的道理。但这么多年婆媳下来,冷不丁人没了,心里也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幸而谨庄王把雪生留在寿康宫里,一则是请太皇太后代为照看,一则也是想开开太皇太后的心,别叫她过分感伤。

“我这里没什么紧要事,你和皇帝都不必记挂。”太皇太后摩挲着雪生的小脑袋,感慨道:“人死债消,这些年东太后是有不是之处。但念在她究竟养了皇帝,就都到此为止罢。皇后,你也代我劝一劝皇帝。就说看开些,别和过世的人计较。”

黛玉也不愿意皇帝把什么事都搁在心里,若能从此释怀自然是好。太皇太后所说,正是她心中所想,再没不依的。当下答应了,出来的时候竟见归霁垂首立在廊下,像是和雪生的奶妈子正说话。

两人见黛玉出来,忙止住话茬返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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