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青州古城波云诡雪 扈家官庄…(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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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都县南北城混战之际,鲁贞元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阴历六月,正是梅雨时节,连续几天阴雨连绵,鲁贞元一直没有出摊儿,陪着家人窝在家里。

某日夜半时分,鲁贞元睡得正酣,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他走到门边,俯身警觉地问道:“谁?”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我!王天生。快开门。”鲁贞元拔开了门闩。天空中暴雨如注,房门一打开,从外面刮进来的雨水溅到了鲁贞元身上,他只穿着一条裤衩,冰凉的雨水把他激得打了一个冷颤。咋这么晚来了?快进来。鲁贞元往门侧闪身,想把王天生让进屋内。哪知王天生急躁躁地说了一句,出事了。鲁贞元一震,问出什么事了。王天生回道:“他们开始屠杀共产党了。”什么?鲁贞元吃了一惊,外面的天空突然打了一道闪电,借着这道短暂的雪亮,他看到了王天生那张滴着雨水的脸,面色苍白,眼睛里充满惊恐。王天生说:“抓紧把家人喊起来,一起逃,快点儿。”鲁贞元返身进屋,喊起了还在睡着的妻儿老母。这个时隙,王天生已经帮着把他的独轮车推到了门外。王小瑛和鲁黄氏坐上了木车,鲁青州也冒着暴雨站到了大街上,就等着鲁贞元从屋里出来,他却在屋里磨蹭起来,也不知道干什么。王天生冲着屋里大声喊:“磨蹭啥呢?”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鲁贞元背着木匣刚要踏出屋门,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又返身进了屋。打开木匣,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手绢,解开手绢,拿出两块银元放在了床头上。这两块银元还是鲁青州过百岁的时候,柳林蛟给的份子钱,他一直没舍得花。这是他欠着房东的房租钱,临走前必须要补上。

鲁贞元再次踏出屋门,发现王天生已经推着木车,顺着东门里大街向东去了,鲁青州紧紧跟在王天生的屁股后面。鲁贞元锁好了门,冒着大雨一瘸一拐地快步向着王天生一帮人赶去,赶到近前,盯着暴雨中的王天生大声说:“杜书记,怎么办?我得去通知他。”他说的是中共益都县委书记杜华梓。王天生推着木车,脚下的步子不停,扭头盯着鲁贞元回道:“他已经叛变了。”你说什么?鲁贞元没太听清。王天生又大声重复了一遍:“他已经叛变了。现在的他正领着捕共队,到处捕杀咱们的人呢!”鲁贞元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再也问不出一句话来。

杜华梓叛变的事情,连身为益北特支支队长的鲁贞元都不知道,他王天生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鲁贞元不知道,王天生在偶园街的同福春大药房做着小伙计,其实那个药房的邢掌柜还有一个身份:中共地工。他直属省委领导,掌握着益都县城所有的地下情报。省委好多重要的任务安排,都是从他那里传达出来的。

鲁贞元决定把家人送回益北老家,再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东门里大街的租赁房是坚决不能再回去了,那里已经不安全,杜华梓把他的底细摸得透透的。杜华梓的叛变对整个益都县的中共组织都是一个致命打击。他身为中共益都县委书记,手中掌握着太多共产党员的名单,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流血牺牲。

杜华梓曾担任过国民政府的农**动特派员,对农村的民间组织非常了解。他给杨九五出主意,不但在县城里成立了捕共队、砍杀团,而且还专门针对益北乡成立了农协会,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剿共。这些武装组织的成立,对益都县的共产党员来说是致命的。鲁贞元深知,他们以后的工作会非常严峻,只能从地上转入地下了。特别是像他这样的半公开身份的共产党员,随时都会有被逮捕的危险。王天生说:“姐夫,你的家已经不安全了,农协会肯定会去你家找你,你还是把我姐和青州送到王家吧!这样会更稳妥一些。”

鲁贞元叹了口气:“那我母亲怎么办?老人家上了年纪,还需要人伺候,住到你姐家里总是不合适啊!”王天生说:“你可以和我姐商量一下,她那个人通情达理,肯定会同意。”事实上,鲁黄氏还没等儿子把木车推回村子就撒手人寰了。她上了年纪,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风雨颠簸。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她拉着儿子的手说,之贱啊!一定把娘埋在柳集村老坟地,落叶归根,娘还是想跟你爹待在一起。鲁贞元含泪点头,当夜直接把木车推到了鲁家老坟地,紧挨着爹的坟头掘了一个大坑,把娘埋了进去,又堆了一座土坟头。在王小瑛地请求下,鲁贞元推着木车去了老家,发现老家的房舍院落早就不存在了,屋地基上杵着一根根黑乎乎的木檩,像是燃过一场大火。很明显,鲁贞元的这个家已经不存在了。当年他领导的那场吃坡运动,几乎把益北乡所有的地主老财都得罪了,他回到益都县城不久,他的家就被人一把火烧了。具体谁烧的说不准,有人说是黄保长,有人说是臧台村的王财主,也有人说是柳林蛟。

鲁贞元推着木车去了村西,如今之计,只能到岳父家里落脚了。王小瑛一到娘家,母亲王柳氏就把当年那档子事儿倒了出来,说当初你们前脚刚走,你大舅就上门问罪来了,说你丈夫改名换姓,叫什么周汉臣,领着短工们哄抢了他的粮食,还说你丈夫是共产党。王小瑛惊讶不已,就此事问鲁贞元,鲁贞元知道搪塞不过去,只得默许。王小瑛怒哞哞地说,你做什么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该瞒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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