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样一个家(2 / 4)
,你待会儿悄悄跟着他,看他会去哪儿…”
“二月,妈求你了,你爸马上要下班了,你就跟着他,看他去哪儿,你小,不容易被发现…”
“六月!二月!你们去不去…”我们每天放学一进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高秀枝这样说。
“你们到底去不去!”她一次次歇斯底里的喊着,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
我们不愿意去,百般和高秀枝抗争,但拗不过她的哀求,也见不得她日渐烦躁,便走上了跟踪佟仁的路,这一跟踪,持续了两年之久,我想二月和三月长大后选择当警察,可能就是那时立下的志愿练就的本领。可我们的行为很快就被佟仁发现了,这回他不但一反常态的没有对我们吼骂,反而耐心的和我们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在大客车的后面,在路边的拐角,在小卖店的门口,佟仁总是能悄无声息的突然站到我们面前,双手叉腰瞪大眼睛逼迫我们回家。更有甚时,海边的小树林里,他会噌地跳出来,捡起块石头,扔向正在四处探寻他影踪的我们……哈哈哈,每每想到这些,我都大笑不止,我真怀疑,那段日子,是否真的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生活,还是梦中的一场游戏?我们仨始终没有发现佟仁去了哪里,每每都是被他先发现我们,然后在他的威胁下失败而归。也难怪,那时二月三月都在上小学,能跟出去两公里都算奇迹,而我,有时候看着他的背影,厌恶至极,便选择和他背道而去,还有就是,佟仁开大车,他啥时候下班,啥时候出差,又啥时候回来,时间并不固定,我们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六月啊,又去找你爸了?”院里的苟姨难道会看相?总是在我被佟仁赶回来时问我,我看得出她别有用心的笑,我讨厌她。
“你们知道上哪儿找你爸吗?”史娘也半仙儿一样了解我们的行踪,貌似关心,其实我清楚她更想看笑话,我也讨厌她。
“她们哪能找到佟仁啊,连高秀枝也未必知道啊。”一看到我们,院里那些讨厌的八婆就议论纷纷,故意往我们伤口上撒盐,那鄙夷的眼光和嘲笑的口吻我到现在都忘不了。这使我更加憎恨佟仁,更加讨厌高秀枝,更加执着的窥探着佟仁下班后的去向,有时候,我会连最后一节课也不上,就跑到佟仁单位旁边躲起来,然后悄悄的跟着一步三回头的他走好久……
就像佟仁所言,我们仨白天跟踪他,高秀枝黑夜找寻他。高秀枝实在是太执着了,无论冬夏,不管雨雪,一到晚上九点左右,她就决绝的走出家门…即便是二月发烧了,又或三月咳嗽了,都拦不住她出门的脚步,那样的时刻,我总会想,她和佟仁真像啊,自私且冷酷。一个人若是执着于一件事,那就一定会有收获,后来高秀枝说她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家门,但我相信,她肯定从未进去过。我不能想象,那么多个夜晚,高秀枝是怎样徘徊在那个女人家的附近,是怎样坐在冰冷的路上望眼欲穿的等待…
这样的日子好漫长,漫长到看不见边际,漫长的生活里全是苟且,没有远方也没有梦想。
佟仁不光平日不怎么回家了,就连节假日就连除夕夜,也经常见不到他的身影,就连大卫到我家过年,他也依旧无所顾忌。那年,我结婚后和大卫头一次回到我滨海的家过年,年三十的晚上,佟仁只对大卫说了句:
“我出去了。”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这两天你到哪儿去了?”初二的早上,佟仁一脸疲倦的回来了,二话不说,进他屋里倒头就睡,我实在是难以承受这种蔑视,气愤的问他。
“一边去!”
“你还要不要脸?!”我喊着,一想到高秀枝这些年屈辱的面容,邻居们鄙夷的脸庞,我就恨不得上去抓他个满脸花。
“别给你脸了啊,滚出去!”
“要滚也是你滚!”
他忽的跳下床,轮起了手臂,要不是大卫过来拉我,那一巴掌定会扇出去我半米远。我们家的年,就是这样寝食不安的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我们真的厌倦了,那些打骂和争吵,只会把我们的尊严吞噬的精光,有多少美好和耐心,能抵得住这样长久的啃噬,又有多少岁月,能抵得住这样的侮辱,渐渐的,我们变得视而不见了。
“你说,他现在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忽然有一天,高秀枝对我说,不知从哪天起,高秀枝和我们姐仨提到佟仁时,不再说“你爸”,而是改成了“他”,也不知从哪天起,我们姐仨和高秀枝说话时,也不再说“我爸”,也改成了“他”。
“怎么?”我不解。
“你注意看看,他好像是中了什么邪,不能和我照面儿了一样。”高秀枝有点儿紧张。
还真是,佟仁在家时,只要高秀枝从他身边走过,不管是厨房还是客厅,又或卧室,他就会立刻转身,将脸贴向墙壁,闭上眼睛,身体像壁虎一样紧紧地扒住墙一动不动,等高秀枝过去了,他才恢复正常,就好像刚刚经过他身边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西游记里的紫金红葫芦,他哪怕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化成血水一样可怕。起初看到他这样时,我也吓了一跳,赶紧快步走开,生怕他突然转身张开血盆大口将我吞掉。后来,我经过他的身边,他也开始上演这一幕,害得我腿软了半个月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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