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二)(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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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翼前脚刚走,小杨两眼红红的就进来了,一进门便抽噎起来:“徐局长,求求你……把权局长撤回来吧!他……他又吐血了啊……”

徐达德身体一抖,卷烟从手中掉落:“你说什么……权局长吐……吐血了?……慢点说小杨,怎么回事?”

小杨哽咽着说:“中午饭的时候……我去办公室喊权局长,看到他蹲……蹲在水池边吐,……过去一看……满……满池子都是……都是红的!他吐的……是血……比上回……比上回我看到的……还多!”

“还有上回?”

“就上个星期……伍奶家的房子漏雨,他上屋顶捡完漏下来的时候,一口血……吐到我脖子上。他怕……怕让伍奶看到,拉上我……招呼没打就走了……”

“哎呀!这怎么得了!你们……你们该督促他去医院哪!”

“我跟小田……督促过,可权局长他不听,说等县里脱贫攻坚初验……过了关后……再去住院……”

“哎——呀!这个老权哪!”徐达德激动地一捶桌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把本钱搞没有了,还革个球的命呀!这个道理他怎么就不明白呀?!”

“徐局长,我是偷着跑回来向你报告的,权局长……他不允许我们声张。你得做主……让权局长回城……诊病吧!我都看他吐三次了,只是之前不多……而已……”小杨说着说着,泪水“簌簌”滴落,“还有,清明节那天,金飞公司弄了十多辆后八轮……去冠龙潭偷沙,权局长……带着村干部去路上堵车,被姚飞的手下打成脑……脑震荡啊徐……徐局长……”

“啊?!”徐达德惊得弹跳起来,“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都不向局里报告?啊?你们这些孩子呀!”

“权局长他……他不准我们说!都发了狠话,说谁要把这事……给捅出去,就……就让谁滚回机关……”小杨满脸委屈地看着徐达德,忧心地说,“这样下去,权局长会出事的呀……”

“小杨,”徐达德两手搭在小杨的肩头,“权局长吃苦了,你们也吃苦了,我代表局党组向你们表示敬意!我马上安排人进村,接替权局长的工作、督促他住院!放心,啊……”

小杨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很认真地说:“徐局长,局里的工作……领导们都是一人多挑,如果局党组相信我和小田,权局长的工作……就让我俩担着吧,我们保证,不给脱贫攻坚拖后腿!”

徐达德投过赞许的目光,语气中带着父辈的慈祥:“小杨啊,你们能有这个决心,我真的很高兴!你俩刚被招考过来,按理应该像其他单位录用的大学生一样,留在机关慢慢适应,但市政局……却给你们派了最艰巨的工作,我对不起你们的父母啊!”

“徐局长,我爸经常鼓励我,让我有机会一定要争取到农村锻炼,说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一样会大有作为。公务员考试前,我爸嘱咐我,一定要考宁阳的公务员,因为这是爷爷的遗愿,爷爷当年随知青大军在宁阳锻炼了九年,对宁阳有感情!所以,”小杨笔直地站在徐达德面前,“你不用对不起我们的父母,是我们的父母要感谢你才是!脱贫攻坚是全国的头等大事,一参加工作就能投身这项神圣的事业,我们内心是满足和自豪的!——也请局党组放心,我跟小田……保证不给市政局丢脸!”

“好!好!好!”徐达德连声称赞,对面前这个略显稚嫩的年青人生了些敬意,接着道,“局里会尽快研究接替权局长的人选,这段时间,你跟小田多替权局长分担些,让他多点时间休息……”

“没有用的徐局长!要想让权局长停下来休息,只有一个办法:让他离开大洼村!”小杨的语气充满崇敬,“……以前我们只是听说过工作狂,是权局长让我们懂了……什么是工作狂!”

“这个工作狂啊!”徐达德空拳击着掌,不无自责,“当初真不该让他去当这个队长啊,都是我的责任哪!”

四年前,权伟民是被凤凰镇党委、政府硬“撵”进城来的……

权伟民毕业于西康省农业大学,毕业分配时,他没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宁安县,而是被分配到相邻的宁阳县农业局工作。

二00九年,时年四十三岁的权伟民被选派到凤凰镇任副镇长。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他的畜牧兽医专业才有了发挥的空间。

凤凰镇紧邻砣莲山脉,与宁安县接壤,是典型的山地地貌,但让人费解的是,原本应该绿树成荫的山上,竟然看不到一棵能遮得了荫的大树。

跟其他乡镇一样,凤凰镇的植树造林运动年年都在搞,但那些被村小学的孩子们认真栽上的树却不争气,要么就那么武大郎一样杵着、要么变成了树干让人拔走当了柴禾烧。林业局的专家们分析,除过土层覆盖薄的因素外,可能是与缺水有关。

凤凰镇缺水,这是事实。凤凰镇的老百姓说,他们只能“靠天吃饭”,意思是天如果不下雨,生活用水困难不说,所有的农作物就会减产,一减产就得饿肚子。

其实,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凤凰镇并不是先天就缺水,而是后天的人为所致。

五十年代末,宁安县为解决农业生产水源不足的问题,便筹谋在砣莲山下修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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