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枕江南如梦（2 / 3）

：“嗯……若是运气好的话，也可以问问阿姨近日如何。”

如此一来，拒绝的话卡在气管里又吞下去，点点头。

好吧，其实我个人也不想拒绝。

他站起身子把自己白色书包背上，又伸手拎了我的，他身体算不上有力，甚至显得有些单薄，但却能挡住我大部分视线，我才忽然对比我与他之间身高的差距。

天，一米六五女生的痛。

我们一路无言，待行至楼梯口，他忽然出声：“我走路过来，江同学怎么来的？”

我忙回：“自行车。”

话一出口，我俩都沉默了。自行车来的？难不成还得上演小说中一方载着另一方骑自行车浪漫于街头巷尾之间的故事？

这……不合适吧哈哈哈。

索性没有，最后我蹬上了车，他不紧不慢跟在我身侧，刻意让我行在内侧那条路。

我们心照不宣，一个慢慢走，另一个慢慢骑，双方谁都不曾开口，可这一个人却好像能阻挡机动车道上所有喧嚣杂乱，正午的太阳撒在他身上，我只用余光瞧一眼，便觉得满世界都光明璀璨了。

或许没有言情小说中的俗套剧情，像这样规规矩矩地走着，最好走到没有尽头，也挺好。

最后他只送我到楼下，没有进门。

我上楼匆匆把书包一放，还没来得及搭理来自母亲“毛手毛脚”的问候，便冲到窗口，推开木窗将手扒在窗棂上，在这一片人间骄阳中寻找他的身影。

哦，幸好，还没走，幸好，他一直在向我这边看来。太阳晃了他的眼，他只得眯起眸子笑着望我冒冒失失的举动，阳光投在他的镜片，折射入我的眼睛，从此我的眼里便也有了光。

——

2004.10.21

他很少同别人说话，但他这张脸难免能引不少女生过来请教问题，他也总会在如山如海般的练习卷与教科书中抬起头来，轻字慢吐，春风和煦。

其实我倒不是很高兴有人找他，总觉得他这样的人啊，就应该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独处，不与庸人为伴，所以久而久之，我好像也不怎么同他交流了。

我也是庸人。

“刚刚我讲的，会了吗？”

“嗯？”我的“庸人说”思绪突然被打断，顾云生已不知何时偏头凝着我，瞳仁乌黑得像学校小店奶茶店里头的珍珠。

见我一脸懵地回神，他只好无奈地笑笑，耐心解释：“我与她说的那道题的题型，你上周周考也写错了。”

“嗯，会了。”其实我自己都不晓得会不会，因为我全程都在看那个姑娘皓腕凝霜雪，与他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指尖很相配。

“那江同学给我讲讲看？”

我：……？

最后以他又一次浪费时间与我这名庸人讲了同一道题。讲完，我便去办公室找到班主任，我告诉她，顾同学坐在我前面太高，有些看不清黑板。我心里暗暗祈祷着能成为同桌。我没有看不清，就算看不清也从来没想着要专门找一趟班主任。

只因为他的几句话，我居然开始算计着教室里的座位。

“那你和顾云生换个位置吧。”

“……？谢谢老师。”

笨，太笨了。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这种法子怎么可能行得通。

老师速度很快，晚上晚自习就进来说要调座位，他收拾东西时还同我小声道了抱歉，好像，好像他是真以为他耽误我上课了。

不过前后桌也挺好，最起码能更方便听见他与别的女生交谈了，我如是自我安慰道。

——

2004.11.13

我在食堂看见他了。

准确来说，是碰见，因为我几乎每次都会偷偷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随后就在远处一个人吃，仅仅是看一眼，就好，像去年暑假总躲着看他为我妈妈写信一样。

这一次却是不同，我们是实实在在面对面地看到彼此，他对我点点头，我也抿抿唇，“嗯”了一声，打算擦肩而过。

“一起吗？”他却停滞脚步。

一起吗？

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脸上神色，但仅仅三个字，便神使鬼差地应了。

他吃得不多，一见他被白色校服衬衫包裹的清瘦身体，我都担心他会不会营养不良。

全程他仅仅是跟我吃了顿饭，连句话都没有，不过回班路上倒是愿意开口了。

“你平时一个人吗？”

“昂。”

“那挺巧，我也是。”

“嗯嗯。”

……

空气又安静下来，很妙。

我们不徐不疾地绕过操场，周围形形色色，喧喧嚷嚷，三三两两女生结伴在篮球场边缘，看几个校队男生打篮球，兴奋地讨论哪个更帅。那时候，青葱岁月的爱恨嗔痴伴着秋风走了很远、很远。

哦，秋风，我抬头看了眼他干净的白衬衫，又低头不自在地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起风了，记得多穿两件外套。”随后还小心翼翼瞄了一眼顾云生。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关切，愣了愣，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重重点头：“好。”声音又很轻地呢喃：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