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促膝长谈（1 / 2）

星期六晚上，等孩子睡着之后，帅千言过来找我。

“别写了，咱们俩聊聊天。”他站在门口，一脸真诚地看着我。

“聊什么，得写呀，我得挣钱呀！不然西北风都喝不上了。”我还在为鸭脖的事生气。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吃鸭脖就买，想吃水果就买，想要衣服也能买，指望别人能行吗？”我看都不看他一眼。

放在以前，我要是生气了，帅千言肯定会哄我，一直哄到我开怀大笑为止。

现在，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懒得哄我了。

站在门口没有说话，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虽然我的手指一直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的字数也在增多。

事实上，心思早就不在写作上了，当然写出来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的。

我心里很明白，这些东西根本发不出去，最后只能躺在草稿箱里，或者修改，或者直接删掉。

人一上来脾气就是这样，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怼人。反正心里那股气总要找一个出口才行。

就好像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横冲直撞，四处碰壁，在寻找光明。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

很晚了，很安静，周围的人大概都已经入睡了。

蓝色的窗帘把我们跟外界隔离开来，窗帘的那一端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整个卧室里只回荡着我敲击键盘的声音。

良久，我被这键盘声惹得心烦气躁。

不得不承认，在这场持久的心理战当中，我败下阵来。

“你想干什么？”我终于停止了敲击键盘。

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只剩下我们俩四目相对。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跟你聊聊。”他冷静地说。

十年婚姻，他是个聪明人，大概早就摸透了我的脾气。

拉了把椅子，他坐在了我身边。

“好了，别生气了，”他的声音温柔起来，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

“不是不让你吃鸭脖，我是在乎那二十块钱吗？不是，我在乎的是你的健康。

你自己也知道，差不多每次吃鸭脖都会拉肚子，为什么还要吃呢？

吃的时候是高兴了，开心了，你就不管吃完之后的事吗？”

他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像是一个给学生解答问题的老师。

我咬紧了后槽牙，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说得没错，可是，我并不想承认是自己的错，那不等于承认是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引起的这次争吵吗？不行，绝不承认。

“我不管，我就是要吃鸭脖，少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什么关心我的健康，你就是小气，就是抠门，就是舍不得花钱。”

我越是这么说心里越没底气，嘴上倒是不饶人。语气也是越来越激烈，似乎必须占了上风才算完。

以前的我或许是有点任性，结婚时间久了，事情多了，慢慢也懒得再去争吵什么了。

生气，也就是发泄情绪，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心里虽然也觉得没那么大事儿，可表面上好像还在等待着什么。

到底是在等什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可能就是老公一个拥抱，一次服软。

仅此而已。

“行了，差不多得了。”他搂着我哈哈笑了起来。

这家伙早就把我琢磨透了。

我假装生气地给了他个白眼，别过头去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老婆。你看我急急忙忙回来干什么的，还不是心里有你，在乎你，怕你不高兴。”

他还是跟刚认识的那会儿一样，不喜形于色，但是心里有数儿。

“正好，咱俩好好聊聊。”他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把我揽入怀中。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挺辛苦，要还房贷，要还车贷，压力很大。

我们都三十几岁了，父母都六十多岁了，身体也不是多好，也没有退休金；孩子也在慢慢长大，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我们的房贷还了好几年，每个月好几千，但是你想想，还了这么多，差不多有三十万，本金只还了七八万，剩下的二十几万都是在还利息。”

他的表情很是凝重，这一大笔钱——利息钱，对于我们这样从农村家庭出来的孩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吓不吓人，所以，趁着年轻，手里有点钱，赶紧把房贷还一还。

现在还可以提前还款。提前还房贷还的是本金，这样我们就能少出很多利息。”

一提到钱，他就马上认真起来。

对于一个家庭，不，是对于很多家庭来说，房子是大事，房贷也是大事。

“我今年的目标是还三十万。”帅千言胸有成竹地说。

我看了他一眼，心情又跌入了低谷。

提前还房贷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不能再给我钱了，意味着我的日子会越来越紧张。

我带着孩子在江北生活，看似花不了多少钱。

孩子不用交学费，餐费也不高，一天八块钱；但是我们俩的生活费、水电费、吃饭穿衣的钱，看着不多，零零碎碎加起来也不少了。